说着,他那沧桑的目光渐渐变得温和平静,如过尽千帆的水面,经不起半点涟漪。
礼亲王上门的时候,看到他这幅模样,脚步莫名放缓,悄悄靠近,低声道:“他终是比大哥做得还要好!”
杜首辅收回视线,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他的野心大,格局更大!这点老夫佩服!呵呵......现在大齐的内忧自然瓦解,匈奴成不了什么气候,外患不足为据,老夫想想,也是时候隐退了,这天下还是要交给年轻啊!”
礼亲王默默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之前本王还一直纠结承清宫兵变之事,现在想想,多思无益,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个明君,能带着大齐走向更辉煌的未来,即便不是大哥也没什么关系。”
况且,那人还是他的侄子!
“是啊!”杜首辅长叹一声,看了看头顶上的烈日,道:“再过一个多月出国丧,到时候又是一场纷争!老夫得赶在那之前离开,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说这话的杜首辅显得有些老小孩的任性。
礼亲王顿时皱起眉头,不满了,“首辅大人不厚道!多少人盯着后宫,现在就有人不时跟本王套话,这种情况你应该也遇上不少,怎么能现在说遛就遛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杜首辅一听,赶紧往府外走,“不成!我现在就要进宫跟皇上提一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听说江南烟雨美如画,老夫也就年轻时候去过一次,却是在大雪纷纷的冬日,没能看一眼烟雨江南,实在遗憾,我现在就跟皇上说一声,争取这个秋天在江南过,明年寻个时候去漠北瞧瞧,看看我大齐的山河壮阔。”
“等等,本王还没同意呢!”礼亲王追着杜首辅出门。
两人争辩的声音渐渐远去。
当月,杜首辅致仕,首辅之位由戴玉阳胜任。
圣旨下来的时候,冯阁老在家里发了好一通火,嚷嚷着把身边服侍的人骂得狗血淋头。
徐阁老上门的时候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忙劝道:“冯老哥啊!你说你这又是何必?便是再生气也没必要跟身边的人过不去,又不是他们惹了你!”
一众下人感激不已,默默退了出去。
冯阁老怒哼道:“我经营了这么多年,眼看着首辅之位就要到手了,没想到最后让戴玉阳那不声不响的狗给叼走了!”
“是是是!我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也是气得不行,可你现在发火也无济于事,我们应该想想下一步怎么走才是!”徐阁老摸着下巴,皱着眉头,缓缓说道:“现在下面的孝敬越来越少了,这次皇帝小儿还来了个赋税减半,我们今年能拿到手的东西只怕都没有以前的五成!”
“哼!当初我就说了萧广不能上位,还不是你一直说他一个外来的,在京城毫无根基好拿捏,现在好了,我们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拿捏不住,还莫名其妙损失了这么多!”冯阁老越说越上火,要不是徐阁老不同他家那些下人,他早就把火气发对方身上了!
徐阁老脸色不大好看,辩解道:“当时那种情况也没别的选择啊!难不成扶礼亲王上位啊!他本来就看我们不顺眼,让他上位,只怕我们都活不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