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拍摄,靳译肯没有去,他见识过四个女人五百张嘴的厉害了,情愿待在民宿睡觉养身体。
吴尔跟着队伍上了山,但没跟拍摄,她去山林踩点探险去了,而邬嘉葵和方璇一人一把休憩椅,支着伞,戴着墨镜,叠着腿,拍摄开始的时候,她俩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在旁,像坐镇观音似的,让龙七想起当年这对姐妹花撕高宁宁时的阵仗,邬嘉葵爱看戏,看戏时候特安静,自带一股科班生的气场,可能是被这股气场影响,伍依姗她们不再像上午时一边拍摄一边插科打诨,就好像被监考,突然认真起来了,那林更缄口不言,低调得不行,因为方璇俩眼睛几乎时时刻刻盯着她。
负责导演工作的男生也特有意思,每拍完一条,都会征求意见似的看一看邬嘉葵,邬嘉葵这“指导老师”当得一点不害臊,每到龙七的戏份就说“过”,每到那林的戏份就笑一笑。
带着一声儿非常轻的“呵”音。
休息时间她侧着头,墨镜遮着眼,轻悠悠地讲:“我以为你已经演得够烂了,真没想到山外有山。”
龙七正好打上一根烟,方璇给她递的火,她说那可说不准,人那林演得最好的是自个儿,影后级。
然后往邬嘉葵的休憩椅踢一脚,弄得邬嘉葵发尾边的大耳环一晃:“我给你三秒,你重新组织组织前半句话。”
“你好歹也接受一下真实的自己。”
“那怎么全国观众对我在《冷蝉》里的评价比你高。”
“怎么可能。”
“多久没上网了?”
《冷蝉》上映已经三天,之前那事闹腾的,龙七连首映礼都没出席,但是老坪有替她关注观众影评,她胜就胜在角色张力够足,人设出彩,那么狠的一个角色她罩住了,张弛有度,满目灵气,从前期观影反应来看,可以说给出了足够惊喜的一张成绩单,而邬嘉葵演技好归好,败在角色戏份普通,虽然一场雨中哭戏非常精彩,但后续的讨论重点依旧放在了龙七的表现上。
邬嘉葵没有回话。
照着她骨子里那副傲劲儿,是根本不信,慢悠悠地朝方璇挪一眼,但方璇不替她的好闺蜜出声儿,眼神还稍微有点躲闪,邬嘉葵这就懂了,起身一步,霎时跟龙七挨得近,烟头都差点碰着她手臂,龙七掸着烟,被邬嘉葵目不斜视地盯着。
盯了三秒。
“镇上有没有电影院?”
“有!”一直在受指教的导演男生,听邬嘉葵一问,忙不迭地举手抢答,“山脚有一家,但比较旧。”
“好,今晚看《冷蝉》,我请客。”
……
“全部人。”末了,邬嘉葵补。
那边在换服装的伍依姗,改剧本的女生,补妆的葛因泞和那林,扛着道具的男生,还有低头挑着摄影设备的傅宇敖,听到这话,都陆陆续续地抬头,朝火药味浓重的这一方,看过来。
记得原本是要撕那林来着的。
……
下午的拍摄收后,邬嘉葵兴许上网查过影评了,整张脸就没放过晴,一回民宿就噔噔噔地上楼回房,龙七觉着她可算摸到邬嘉葵的死穴了,打这么久交道,从来就是脑袋机灵嘴巴溜的笑面小娇虎,斗嘴输了没发过飙,感情输了没发过飙,说她演技不如人,发飙了。
还偏偏执着地要去影院“挨打”。
而这件事靳译肯也很快知道了。
他是傍晚五点醒的,订的票是晚上七点,睡过一觉后咳嗽算好了点,洗过澡,换了身衣服,龙七在阳台的沙发椅上啃苹果,和方璇发消息,方璇和邬嘉葵住的房恰好就是她之前腾出去的那间,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们有关老鼠的事。
靳译肯拿了壶茶出来,从起床到洗澡他就没讲过话,像没从那一觉中抽出神似的,她问怎么,他说做了个梦。
“什么梦?”
他没讲,揉了揉脸,垂着脑袋看了手机半晌。
“你倒是说。”
“你跟了司柏林,完事儿被我撬了,我俩暗度陈仓去了日本,我睡了你一礼拜。”
苹果皮朝他子弹一样地射,他一折身子避过,龙七说:“我发现你老惦记着我跟司柏林有点什么事儿,以前也是,我就奇怪了我喜欢他这好吃鬼干嘛,好吃好喝的从来不分我半个。”
“事实证明你俩就是有事儿也能被我黄了。”
“重点是这个吗?”
“但我觉得梦里那妞又不是你。”
“就因为我看上司柏林了?”
“因为那妞能跟我正常聊天,聊得还挺好。”
苹果皮又要飞,他的身子往后条件反射地挪了一点儿,龙七最后没弹出去,收着了,换话题:“晚上电影你别去看了,也没什么意思。”
“要去。”
“那你看到有些情节别有反应。”
他知道“有些情节”指哪些,撂她一眼,从果盘里拿个苹果,啃在嘴里,进屋看电视去,而龙七继续跟方璇扯皮一些关于小龙虾的事情,伍依姗正在大群里发这几天拍摄的视频素材,这边方璇也把龙七,邬嘉葵和吴尔拉了个群,在里头狂发有关小龙虾的吃法链接,微信响声像是机关枪一样,发到一半把靳译肯也拉进了群,但他的手机没响两下就没声了,她看群成员,靳译肯秒速退群了。
方璇怼出一个问号表情包。
邬嘉葵:璇。
这俩人在同一房间还用微信聊,也是有意思,方璇回一问号,邬嘉葵:安静点,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