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说到底,都是人的欲望,是人心的膨胀。”
“这官做的再大,也不过是陛下的臣子,是要为天下黎庶负责,这拥有再多田产钱财,一餐该吃多少,还是那些东西饱腹,拥有再多仆人,在身边照料的,也不过还是那几人。”
“拿陛下来说,陛下坐拥天下,这万里河山,亿万臣民都是陛下的,而天下的宫殿金银也都是陛下的,可陛下住的过来,花的过来吗?”
“陛下拥有无尽的财富权势,住的还不是一间房,吃的还不是那几道菜,就算拥有金山银海,拿着的快子不也是两根?”
“陛下没有七八个胃,陛下也只有一个身子一双脚,再多的财富也不过是手中一双快子,脚下一双鞋子而已。”
“而天下的官,要来那么多财富,搜刮那么多民脂民膏,建起数十亩的宅院,堆积吃十辈子吃不完的粮食,又有何用呢?”
朱由校点了点头:“师父此言,说到朕心坎里了。”
坐在圆凳上烤着火,朱由校缓缓说道:“朕不是不爱钱财,但朕也知道自己用不了那么多的钱财。”
“说房子,天下房子最多最大的就是朕,京师的宫殿,那么多房子,朕怎么可能住的过来?而朕一餐就是上再多的菜,填饱肚子的也不过那些份量。”
“衣食住行,够用即可,再怎么奢靡,也不能让朕同时住两间房,吃十餐饭。”
“这天下的百姓,才刚刚能饱腹,穿的还是棉布衣裳,而这些官员,朝廷管着吃穿住行,官袍,餐食,住所,马车朝廷都提供了,他们只需每日处理政务,过的比天下绝大多数人都轻松自在,他们还不知足。”
“这人啊,贪心容易,知足难,能像师父一样,知道适可而止,知道节制的,太少太少了。”
张好古说道:“臣,反思许久,此事缘由,不仅仅是臣识人不明,还是新政没有推行的彻底,这百官的思想还没有被扳正,说到底,还是下面没有体会到朝廷的用意。”
“臣以为,此行回去后,朝廷需再度统一思想,宣明新政用意,让天下官员领悟朝廷新政思想。”
朱由校点了点头:“嗯,此事极有必要,这朝廷的宣传,不能断。”
“还是要发动百姓督查官员,这大明的万世基业,不能毁在这些一门心思利己贪腐的官吏上!”
魏公公此时上前:“皇爷,徐双波已经招了。”
朱由校手一挥:“徐双波及其同党,尽数处斩!抄没其家产,家卷...流放岭南!”
很快,一名名犯官被拖出来,拉到营寨外砍掉脑袋。
蒙古各部那颜们惊恐的看着一个个官吏被东厂缇骑拖狗一样拉到营寨外,那一排排官吏跪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随后被砍掉脑袋,那殷红的血迹在太阳的映照下显得那么刺目,比冬日的风雪还让人胆寒。
很快蒙古各部那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阿速部的袭击是大明内部有人勾结,想要谋害皇帝。
这下蒙古各部那颜搞不懂了:大明如今这么强盛,百姓富裕,军队强大,当大明的官可以说是最幸福的事了,朝廷管你衣食住行,要地位有地位要身份有身份,那简直是光宗耀祖,为什么还要背叛朝廷呢?
难道背叛了朝廷就能有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势吗?
就算有,你们拿什么背叛朝廷呢?
在行辕这边砍掉涉事犯官脑袋的时候,曹文昭和周遇吉正领着明军骑兵沿途追赶阿速部的溃兵。
他们已经追杀了一日两夜了,数万阿速部溃兵被沿途追缴,被杀被俘者不计其数!
但阿速部那颜还是带着他的亲卫一路跑没了踪影,这让曹文昭和周遇吉无比烦躁!
营帐之中,周遇吉说道:“曹兄,依我看,我们不妨分兵行进,你带大军继续围剿阿速部的溃兵同时震慑周围各部,我则率轻骑冒雪突袭阿速部的老巢,争取前后夹击,彻底将其覆灭!”
曹文昭看着地图:“眼下我们距离阿速部老巢起码有数百里,大军行进的确缓慢,但轻骑突袭,风险太大了。”
周遇吉则是说道:“行军打仗哪有不冒风险的?更何况如今我军气势正盛,这眼看风雪越来越大,我们要是不能抓紧完成清缴,等暴风雪到了,我们可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曹文昭看向周遇吉:“周兄你需要多少兵马?”
周遇吉思索道:“五千,不!三千!三千精骑足以!”
曹文昭一拳砸在地图上:“那就周兄你率三千骑冒雪突袭,我率主力在后。”
周遇吉笑道:“曹兄放心吧,此战必定震慑蒙古各部蒙,让他们从此畏惧我大明!”
翌日,周遇吉亲率三千骑兵出营,由归附的蒙古骑兵做向导,绕道直插阿速部老巢!
冬季的草原,遍地雪白,狂风呼啸时不时卷起地上的积雪扬起满天的风雪飘舞,遮掩人的视线。
周遇吉带着三千骑兵在积雪中跋涉数百里,顶着风雪,牵着马匹一路来到北高加索山下。
阿速部的老巢就在这里!
在山峦环绕之地,就是阿速部的营盘!
牵着马匹翻越一个山坡看着那山下突然出现的庞大营盘,昼夜赶路已经精神肉体都疲惫不已的周遇吉眼前一亮:“兄弟们,贼子的老巢被我们发现了!”
抖去身上的积雪,周遇吉大声喊道:“兄弟们,功成名就,就在此时!”
“随我冲啊!”
翻身上马的周遇吉从一旁旗手手中夺过军旗,举着军旗率先冲锋,三千骑兵此时也是热血沸腾!
顶着风雪冒着迷失的风险这辛苦跋涉数百里,为的不就是今日吗?
一位位将士翻身上马,拔出刀剑,欢呼着跟着周遇吉冲下山坡,而此时,阿速部的营盘之内还毫不知情。
风雪遮掩住了一切痕迹,阿速部的牧民们都在蒙古包里取暖睡觉,谁也不知道此时杀神已经赶到。
呼啸的狂风遮掩了马蹄奔腾的声响,漫天的雪花挡住了大明骑兵的身影,当周遇吉带着三千骑兵冲入阿速部的营盘时,他们依旧毫无所知!
“杀!杀啊!”
周遇吉一马当前,手中战旗斜指前方,将沿途所遭遇的一切阻碍尽数击垮,目标直指阿速部中心的王帐。
三千骑兵跟在周遇吉身后,手中长枪战刀挥舞,将那些猝不及防的阿速部牧民尽数斩杀。
哀嚎声,哭喊声顿时在阿速部内响起,听到外面动静的阿速部牧民们纷纷拿着武器冲出蒙古包,但迎接他们的就是大明将士的刀剑!
刀光闪烁宛如匹练一般席卷而过,一个个阿速部牧民倒在明军铁骑之下,三千精骑一路横扫,让整个阿速部陷入恐慌之中。
阿速部那颜的儿子正在王帐内睡觉,毕竟寒冬腊月,这漫天风雪的谁也不愿意出去。
可他睡梦之中,却被吵杂混乱的声音给吵醒了。
听着外面那战马嘶鸣人声嘈杂的动静,阿速部的王子十分恼怒,这些牧民大冬天的干什么呢?
忽然,王帐的门帘被人掀开,一名骑着战马的将军直接冲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盖着毛毯的阿速部王子,这名将军冷笑一声,挥剑斩下了他的人头。
随着一阵天翻地覆,阿速部王子看到自己的无头身体倒在床上,血迹溅满床榻。
数日后,阿速部那颜带着残兵败将被曹文昭一路追着逃回到老巢,看到的就是已经被摧毁的营盘和严阵以待的明军铁骑。
阿速部那颜看着整个老巢被摧毁的七零八落的模样,整个人心都凉透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大军折损殆尽,老巢还被人端了。
阿速部的牧民死的死,伤的伤,如今整个营盘内已经没有男人了,只有女人和幼儿还活着。
阿速部那颜知道这不是明军的仁慈,而是草原部落的惯例:杀掉所有成年的男人和高于车轮的孩童,将女人和幼儿带走填充自己的部族。
这是草原对待败者和反叛者的一贯处理方式,甚至有些更残忍的,会连不到车轮高的孩童一并处死,让整个部落消失在风雪之中。
红了眼睛的阿速部那颜痛苦的嘶喊着带着残兵败将冲向严阵以待的明军铁骑,早已养精蓄锐的明军铁骑在周遇吉的带领下毫不畏惧的迎面发起冲锋!
开玩笑,早早就吃饱肚子,喂养好马匹,在这里等待阿速部那颜的明军将士还会畏惧这些终日亡命逃亡,吃不饱穿不暖被风雪摧残了这么久早已身心俱疲的阿速部残兵败将?
在阿速部那颜带着阿速部残兵发起冲锋时,在他们背后的山坡上,一面面属于大明的旌旗翻越山脉,更多的大明骑兵身影出现在后。
这一战,阿速部不会有一人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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