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此次意外邂逅燕王,叙谈竟如此欢洽,使他备感心魔的魔力。
起初,道衍被心魔的狂妄惊得几乎晕厥过去,心魔开口闭口称燕王“臭小子”,还要动手摸燕王的头,令他极度不安,也极度不满。但后来随着话题的深入,他终于悟出了心魔的良苦用心。尽管如此,他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在返回吴地的路上,他步履轻盈,兴致盎然,一扫这两日落榜的阴霾,仿佛他是衣锦还乡。他问心魔:`老哥,你怎敢对燕王如此无礼?你不怕他翻脸而加害咱们?'
`要做大事,就要胆大包天!还是那句话!神乎其神地烘托出那顶大帽子,他才会欢欢喜喜戴上。一开始,我以疯疯癫癫试试他的肚量和智慧,看看他识不识货,这叫货卖帝王家!我疯言疯语的,说中他的心思,他自然不怪罪;即使说拧了,他也不能怪罪,只能当咱是疯话。然后,我立即绑定他,要当他的师父,目的是为了向他表示生死与共的不二忠心。最后,咱再拿出些本事,让他将来一一验证后,把咱们奉若神明。当然,他现在未必深信,即使将来预言一一验证后,他也许还会以为咱是侥幸蒙对的。因此,今后还必须用一些事实使他对咱深信不疑,反正我有的是故事!'
心魔顿了顿,也不无心悸地说:`不过,这小子的确不简单,小小年纪竟能如此有心计,暗暗观察咱们几个月之久不露声色,说明他够奸、够狠、够沉着,是一块成大器之料!假以时日,他必能成为叱诧风云的一代天骄!'
道衍忧虑道:`他现在就如此阴险狡诈,将来恐怕更一发不可收拾,若到时候他猛虎反噬,咱岂不是成了他的口中之食?'
`所以咱要做两手准备,第一,把自己装扮得神乎其神,让他不敢动或者不轻易动咱们;第二,别让他闲着,让他永远去追兔子,兔不死,狗就不烹了。到时候咱设法放建文帝一条生路,而且永远让朱棣找不到他!'
道衍又问:`如何才能放建文帝一条生路,而且永远找不到他呢?朱棣如此诡诈,将来得势后更会如虎添翼;况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建文帝能躲到哪里去呢?此事恐怕万难办到,搞不好再弄巧成拙,咱可就反而速死了!'
`不怕,咱还有二十多年的时间做准备,到时候给他来个暗渡陈仓,必能天衣无缝!'
燕王朱棣现在可说是双喜临门,就在道衍一圈又一圈转着找他时,他却沉浸在新婚燕尔的甜蜜中。
大婚,对一个普通男子来说是家庭的开始,对朱棣而言则是家国的开始。大婚为他带来的不仅是娇妻,还有娇妻背后的政治势力和错综复杂的人脉。朱棣的娇妻就是那个手持风车逗弄朱棣表侄李景隆的妙云,她是大将军徐达的长女。在那次普济庙朱棣不期而遇道衍后不久,也就是道衍大病不起之时,他的长兄皇太子朱标娶了大明第一猛将常遇春之女为妻,虽然常遇春已经去世,但他的人脉甚广,尤其是在大明军队中的威望颇高。这一来,让当时只有十二岁的朱棣很是耿耿于怀,因为,常遇春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和颇有安全感的人物,那时的朱棣,已然对势力和实力非常在意,他于是和小伙伴徐增寿(徐达的幼子)来往更密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