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陆涛将骅幼慈扶回房间后,张佑芬犹自坐在床上呜呜的哭着,一边哭一边给余婷婷说:“你看看你姐,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个陆涛比她小三岁你知道吗?我不过刚刚表了个态说我不同意他们俩交往。她就给我在这儿哭天抢地的,是要做给谁看啊!现在这个男人疼着她,不就因为她还年轻漂亮吗?将来人老珠黄了谁还靠得住啊!婷婷,你说说,我的担心有错吗?我错了吗?她这样对我?……呜呜呜……”
余婷婷一边拍着她的背心,一边安慰道:“姨妈,你也别太伤心了。我姐她估计也是心里难受才会忍不住这样的。至于陆涛嘛,我看他真挺好的,就除了这个年龄的问题,我看他的条件都可算得上是上上选呀。三岁而已嘛,人家老话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吗?你就宽宽心,继续观察一下,如果人真的好,年龄的问题就别太计较了嘛。”张佑芬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一向叛逆,我那会儿叫她在家里考个公务员,稳稳当当的结婚生子过日子,哪里不好,非要到这个大上海来闯。现在可好,连工作都没有了,又找了个比自己小的,你说我能不为她担心吗?你看看她,不但不理解,还仗着有自己男人在就给我面前撒泼,这是甩脸给谁看呢?还当不当我是她妈啊?我看我竟连个她养的猫都不如……”余婷婷道:“姨妈,其实你真错怪我姐了。我也是前两天刚知道的,她却不让我告诉你。”骅母一听,这里头另有文章,便沉下声来问道:“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不给我说的?赶快说来,别帮她打保护!”余婷婷只得道:“我姐最近没去工作是因为她正在接受心理治疗。我看了她的病历,被诊断为中度抑郁症。”
张佑芬一听,一时间没有明白,竟有些懵了,问道:“什么心理治疗?中度抑郁是什么病?”余婷婷道:“反正就是心理不健康,需要接受专业的心理辅导。中度抑郁其实还蛮严重的。我原来有个初中同学,也是得了抑郁症,然后就退学了。后来没多久就听说他自杀了。我听说的时候,都吓呆了,才知道原来抑郁症这么严重的……”张佑芬是第一次听说抑郁症会死人,还要接受心理治疗。一下子好似自己的世界全部坍塌了一般,自己这个唯一的精神支柱,承载了无限希望和期待的女儿,竟然得了个会自杀的病!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心脏狂跳了起来,颤声问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你姐真的得了精神病?”
余婷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已经吓坏了她姨妈,赶紧打圆场道:“哎哟,姨妈,不是精神病,是抑郁症。而且没你想象的这么严重了。一般人其实都多少有些抑郁症的,只是轻重的问题。可能我姐就是这段时间遇到的打击有点多,心里难受,就去做了个检查。你看这几天她不是也好好的吗。你就别担心了啊!”张佑芬知道再问余婷婷也问不出个什么结果来,便暗自想道:如果果真是这么严重的病陆涛不会不知道,不如待会寻个机会仔细盘问一番才放心。这边思定,便不再言语了。余婷婷只道她已经被自己劝住了,便道:“那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我姐!”
骅幼慈被陆涛带到自己房间后,便扑在床上继续嚎啕大哭。她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千万条绳索紧紧绑缚着,那些经年累月的疮疤竟一股脑儿地被掀开来,血淋淋的呈现在她的面前。时至今日,她已无处可躲,既不能像以前那样掩耳盗铃般的关闭自己的感觉,对他们视而不见;更不能再将这些痛苦的责任推卸给任何人。她明白这些伤痛必须彻底得到疗愈,否则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永远不会好起来。可她没想到,那股积蓄已久的能量好似火山一样迸发出来,真的开始面对的时候,竟然那么的痛,痛到她恨不得拿把刀将心从自己的胸膛里挖出来!她在床上一边发出一阵一阵可怖的哀嚎,身子一边翻来覆去的打着滚。陆涛在一旁看见她如此痛苦,着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敢碰她的身子,只好伏在床边,轻轻的道:“小慈,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别怕,别怕啊!”
终于,骅幼慈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在那疾风骤雨般的能量释放中,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轮上许多堵塞的东西已经慢慢散去,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她终于停止了翻滚,仰面躺在床上,呼吸也慢慢稳定了下来。陆涛见她平静了不少,便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她的脸,替她拭去还挂在眼角的泪水。骅幼慈抬眼看了看他,只见陆涛一脸焦急的神色,她望着他的眼睛,有些虚弱的道:“别担心,我没事了。现在已经好多了。扶我起来吧。”陆涛赶紧把她从床上扶坐了起来,然后在她身边坐下,心疼的道:“看你那么难受,我真巴不得能替你痛!”骅幼慈抚摸着他的脸,有些虚弱的道:“谢谢你,陆涛,每次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都是你陪在我身边。”陆涛把她揽入怀中,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轻声道:“你放心,不管你母亲对我什么看法,就让我们一起来面对,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