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一切都那么平常而安静。
好像今天过去了,他们还能在明天一模一样的早晨醒来。
“我们今天去做蛋糕吧,上次做的没有吃到。”
鬼煞忽然说。
他们是傍晚的时候去的罗记糕点房。
“爹爹,公子来了!”一位粉衣女童看见鬼煞刘旷高高兴兴地喊道。
这是罗掌柜的女儿,刚被鬼煞医好双腿,分外喜欢鬼煞。
罗掌柜听到声音也是一脸笑容地出来迎接鬼煞。
“公子。”
鬼煞说:“我们想再做个蛋糕。”
这次是在罗掌柜的指导下两个人一起做的。
温水,揉面,加糖,定型,放入蒸笼。
等待的时候,罗掌柜出去了。刘旷忽然拿出一个巧克力,撕开包装,给鬼煞吃。
窗外太阳已经落下了山。
月亮出来的时候,刘旷就要走了。
“再吃一个。”刘旷又递给鬼煞一块巧克力。
以后…就没有了。
鬼煞接过来,又默默吃了下去。
巧克力的气息在唇齿间萦绕,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种又苦又涩的味道愈加浓烈,极苦的味道顺着咽喉到达心脏。
苦地发疼。
刘旷知道,是该告别的时候了。
“鬼煞。”刘旷的声音有些哑了。
“你要好好的。”
鬼煞沉默半响,轻轻应了一声。
刘旷心疼地厉害。
可是鬼煞要怎么好好的呢。
刘旷记得他们刚进来这糕点铺的时候,罗掌柜朗笑道:“前几天听说您二位成亲了,人太多,也没看两位公子的身影,想来这位刘公子就是公子两个月前要送蛋糕的人吧,在此祝两位公子百年好合……”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能天长地久。
鬼煞要怎么才能好好的呢。
“……我真希望你能忘了我。”刘旷看着鬼煞说。
鬼煞轻轻抱住刘旷,把头枕在刘旷的肩上。
然后他低声说:“刘旷,不准忘了我。”
刘旷闭上眼睛,道:“好。”
出来的“蛋糕胚”分外松软。
他们分在细致地在上面添加了一些水果,刘旷还把巧克力融化了铺在上面。
最后,他们插上蜡烛。
“我们许愿吧。”刘旷说。
闭上眼睛,许愿。
睁眼,吹灭蜡烛。
刘旷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鬼煞道,我若是许愿让你不要离开,你可以不离开了吗?
这是鬼煞第一次提及这件事情。
刘旷勉强笑了笑:“我许愿,愿你平安喜乐。”
鬼煞沉默片刻,声音沉闷。
他垂头轻声道:“我会。”
蛋糕很好吃。
他们做的大,还剩了一半。
刘旷说,回家带给湖水。
鬼煞说好。
鬼煞一只手提着蛋糕。
另一只手牵着刘旷。
他们走的这条路没有什么路人,很安静。
刘旷说,今天星星很多。
鬼煞抬头看了看,说,嗯。
刘旷说,我爱你。
鬼煞看着刘旷,他握着刘旷的手,缓缓加紧,然后吻了上去。
刘旷闭上了眼睛。
然后停止。
停止——
今天星星很多。
这条路上没有什么路人,很安静。
鬼煞一只手提着蛋糕。
——另一只手是空的。
刘旷离开了。
消失,不见了。
鬼煞回去的时候,湖水正在院子里被阿木推着荡秋千。
“爹爹!”湖水飞奔过来。
鬼煞把手中的蛋糕递给她。
“这是什么?”
鬼煞道:“好吃的。”
“哇!”湖水眉开眼笑地接过蛋糕。
湖水一边拆盒子一边问道:“不过爹爹!我的花仙子娘亲哪里去了?”
没有人回答她。
一片安静。
湖水疑惑地抬起头。
可是鬼煞已经走远了。
走的很慢。
湖水疑惑地看向还在秋千后面站着的阿木。
阿木也一脸困惑地摇了摇头。
一天,两天,三天。
一个月过去了。
没有人再看见过刘旷。
可是没有人敢问。
因为鬼煞脸上没有笑了。
他本来也是极凶的,可是这个时候,他整个人都没有温度了一样。
他有好好地给人看病,他也没有起什么奇怪的要求。
他没有再杀过人,他几乎没有生气过。
他说话的语气都是很平稳的样子,没有冷嘲热讽,没有居高临下。
他似乎好好地生活。
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不对劲。
花离颜和一些鬼徒暗地里找过刘旷。
人们都说鬼门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们无论如何都再找不到一个叫刘旷的男人。
凭空消失了一样。
天气好像越来越冷了。
鬼煞坐在床上。
烛火摇曳。
“刘旷。”
鬼煞忽然开口道。
“我是不是做到了……平安……喜乐。”
刘旷。
我有好好地在生活。
刘旷。
我没有再用过毒。
刘旷。
我救了好多人。
刘旷。
我做的很好。
那……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鬼煞把头缓缓埋了下去。
寂静黑夜里,有风呜呜咽咽地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