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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几个不易答复的问题(2 / 2)

人类最普通的一种错误,便是易于走极端,你以为有些事物可以因着乐观和自信力而促进不少,于是你便以为这是至上的好决策,作为你的人生哲学唯一的向导。你以为一切的成功,都是因着热烈的信仰、坚决、努力,这实在是一种走极端的错误。现在的世界,不需要人在播音台上催促人往前奋斗,而实在是需要适当的友谊的引导,教人如何去尝试。

高尚的理想,正直的意志,要成功的决心,都可有帮助的。但是夸大的自欺,不顾一切阻碍一定公式的欺骗,却是成功的阻碍。所谓“新思想家”无非就是根据旧道德,而趋于极端。聪明的思想是比新思想好,因为新思想中有许多是错误的。

因此,我们得到一切不堪忍受的失败的感觉,以及一种以前未料的失望。“在生气蓬勃的少年人的字典中,似乎没有‘失败’这个字。”然而在中年人的灰色字典中,似乎满字典都是失败的名词。一切真能批评自己的人,似乎觉得他一生的大失败,淹没了他许多的小成功。

自觉卑下对于伟大的成功,实在是一种真正的阻碍。维也纳的爱德勒博士(Dr.AlfredAdler)的心理学,便完全根据这种理论。他相信一个人内体上有什么缺欠,便可以作为一种起点,然后真正的阻碍便是自卑的感觉。这种自卑的感觉无论是真的——如种族上或宗教信仰上的成见——或完全是想象的。

我们是由内分泌腺所支配吗

我现在正在研究内分泌腺,很怀疑究竟是否对的。有些人很确定地说,我们的性情是由我们的内分泌腺所规定的。这话是否认为我们对于自己的行为,没有管束的能力呢?请你解释一下。

一个学心理的学生

完全不是的。这意思就是说,你身体的某部,你的血液循环,你的肺部能力,你的消化,尤其是你的神经系、腺液系,对于你的性情和才能的形成,都各有一种重要的特殊的影响。最近学者研究的结果,以为那些内分泌腺所发生的影响,都是以特别情形而定的。

一个健康的人,内分泌腺的能力不是有确定的影响。使我们像木头人一样,以内分泌腺当线一样来牵引的。打一个比喻,你的腺下腭有一部分权柄决定你的高矮;然而同时还有许多别的因素也有一些影,向决定生长。你当然不能改变你所遗传的体格,但是你可以使之发展到最好的限度或是忽略之。

你的身体有一个心,如同你的心有一个身体一样。你是心身合成的。或许你还不止于此,不过科学还不能说明。你思想用你的脑筋。脑筋受了很重的创伤时,思想便停止了;创伤不很重时,思想便可错乱。然而你的脑筋仍是你身体的一部分,由血的流动而进行的。犹如胃部需要血一样。如果你流血,便会发昏;如果血凝了,你的思想会昏乱。但是你的脑筋是自然界中最复杂的一个东西,其作用制裁是极复杂的。一部分脑筋是由腺液制裁,这些腺液之中,有一个很小的,位置在颈项前面,叫做颚下腺,是一个作用很神奇的器官。

一个患痴呆症的人便是一个低能儿,一个矮子高不过四岁的小孩,心思也和四岁小孩子一样,然而缺乏一个四岁小孩应有的一切可爱的地方。痴呆症的人便是一个愚弱、可怜、像四岁小孩的动物。但是如果他吃了从羊体内取出的颚下腺,他便可以再长高,形貌也能更变为生气活泼。他的舌头不会再垂出口外;他的头发和手也不会像以前粗糙;他会开始表示一些知觉和兴趣。他可以变得好,不过不能完全像常态的人一样,因为他或许还有别的毛病。但是从无论哪方面说,他是一个改变了的人——他先天所缺欠的已由人工补充了。因此我们知道颚下腺的内分泌,对于常态的发育是必需的了。

常在妇女中,发生改变性质的病态。一个本来聪明、有精力、热心和有同情心的女子,渐渐这一切特性都消灭了,而变成愚笨、不关心、不努力、不快乐、无忧愁、无惧怕、无知觉。还有头发脱落、皮肤浮肿,甚至变更其原来的组织。吃颚下腺液可以使这种病态复原。“从来没有一个仙人挥动他的魔杆,而行出这样大的奇迹,因为进第一副药时病人便有起色,而在相当短的时期内,便能复原,再成一个有健康皮肤、头发、心思、性情等的人!”迈尔森医学博士(Dr.Myerson)说,这就是医生相信为一个以物体为主的心理病。颚下腺真是一种神奇的腺液。

这种腺液的变化,不仅是痴呆症,和缺少此种内分泌的病症,也有颚下腺过于活动,所出的腺液过多。他们变得好动、消瘦、心跳得非常快、战栗、对食物起化学变化、不眠、性情易反复无常、不能坚定和自制。如果这些现象时常发现,颚下腺便特别涨大,而变为鹅喉。若是外科医生能移去一部分腺液,使之恢复平衡,病人便可以霍然痊愈。然而假如腺液移去太多,太少的腺液病征又会发生,而又需多吃分外的腺液了。

还有一些人不爱动、不能努力、愚笨、无精神、做事怠忽等,这便是因为缺乏颚下腺液,尤其是年轻的姑娘。补充腺液可以得到医治。更有一些人,他们的颚下腺并未过于活动,但是他们容易兴奋、喜乐无常,常是过于运用情感。这种行为便是歇斯底里,或许这种病与腺液的活动有关系,也未可知。

颚下腺不过是这些神奇的腺液中的一个。它们在人生舞台上,能形成或主使人们这些角色。别的腺液,包括性腺液在内,行使不同的功用,而都与其他生长的变动有密切关系,在不同的年龄而活动。

常态是要依靠内分泌的平衡,内分泌的平衡如果被搅动,便产生身心方面各种毛病。因为我们是随着内分泌的缺乏而衰老,因此而发生一种希望,想变换我们的腺液而返老还童,这种思想一般人早就想用奇特的方法来成就的。腺液的研究在心理学中也是很重要的,关于这问题的其他许多方面,还有待研究的。

你会为梦烦恼吗

我并不是迷信者,但是有一件使我不能忘怀的,便是我所做的梦。我以梦为一种预兆,当我梦见有可怕的事情由家里对我发生时,第二天我非要出去走走不可。我常有这种感觉,假如我这样做或是到何处,便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不能禁止自己不去想。总之,我相信我是容易恐怖的。我如何可以克服这种烦恼呢?

忧虑者

我没有多少像这类的问题,我接到的多半是概括的问题,例如你相信梦吗?梦可以成为事实吗?但是我相信像这类的问题,都表示同样的心情——一种不安心的恐怖,在梦中以为是将来的预兆。在心理健康上,这当然不是一种好的现象。在各种病状之中,最好的消毒品,便是对梦有种理论方面的见解,因为梦是一种很有趣味的心理学,我可以用许多事实证明。

如果一个人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自己得了盲肠炎而被送去开刀。一两天之后,身上果然发生疼痛。这便是因为这种痛苦最初发生时,已在梦中感觉到了,故会做开刀的梦。

一个在加拿大野外工作的工程师,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中似乎觉得他全家的人都死了。这梦使他第二天难过了一天,恐怕是因为难过的缘故,他每晚都做这同样的梦。他不能心神安定地过日子。他虽然不是一个相信梦的人,然而他不能禁止自己不烦恼。因此之故,他便决定老远地跑回家中去看看,而全家的人都是健康平安的。如果每一个人做了这种情形的梦,或其他情形的梦之后,有完全的记录,这种记录每次都是与事实完全相反时,便可以使无数的人,不致为他们的梦所烦恼。

若是你跑去问一个心理学家,他可以详细分析你的梦,而告诉你所以做这种梦的缘故。这个工程师是不满意家里对他的态度的。他晓得家里的人对于他,觉得他可以在事业上做得更好,不应当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工作。因此家里来的信便使他感到痛苦,他恨不得他全家的人都离开他才好;这种思想因为不会实行,稍许变态地便由梦中表现出来。他之所以为这个梦而烦心,是因为感觉一种内疚和不安的缘故。

还有一件事是讲到一个女学生参加一个大学的辩论会,凡是和她同一边的,各人袖上挂一个小红盾牌。那天晚上她便梦见她的母亲死在床上,有一块红色大盾牌钉在墙上。这个梦当然不算稀奇,因为她母亲本来病得很重。因此之故,她回家不由自主地将她的红盾牌钉在墙上。后来母亲死了,她感觉得母亲死的原因一部分是她促成的,以后她终身不能忍受看红的东西。这样她把梦和现实相混淆在一起,使得梦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而影响了她的行为。

梦有时很清晰,如果梦中的事实与心中所想的相符,便使人感觉得这是已经产生的事实的一部分。一个疗养院的监督者总在责备自己,因为有一个病人逃回家去,杀了他的妻子,然后自杀了。在审判时他承认说有人警告他不可给这病人的特权,应允他出去。但是这不过是他做的梦。这个病人的悲剧使他感受极深的痛苦,以致不能工作。由事实而成梦,便是因为他忧思过度,感觉这是他的罪过所致。

一般健康的人是不会将梦看得很重要。我们会说:“这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如果提到一件可怕的事,你恐怕会说:“我不会梦见去做的。”意思便是说,即使在梦中你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然而在事实上,你日间的行为不会去做,恐怕你晚上在梦中却会去做。

弗洛伊德以为凡是一种思想与欲望是我们下意识想做,而实际行动不会去做的,以为这些思想或欲望做了是妨碍道德,有时便冲破这种阻碍在梦中实行出来。所以有许多弗洛伊德派利用一班神经昏乱者的梦去测验他们惧怕的心理,这种心理正如鬼怪一样,日间不敢出现。

以上这种解说也有一部分真理,能够解释何以梦有时会成为事实,本来这梦是无意识的。大多数的梦是不会成为事实的,它们不过是给予日间一般忧思过度的人一种机会,使他们在梦中可以自由表现。如果你能以这种理智的方法去解释梦,你便可以不会再惧怕梦,以为梦是不好的预兆。为什么不去梦些可喜的梦,实现时便可以令我快乐呢?

依赖性有医治的方法吗

依赖性有什么医治的方法吗?我现在所说的并不是指那些旧式的妻子对于事务的可否、银钱的出入,都要依赖丈夫的决定那种依赖性。她们似乎已经得了医治的方法了。以我自己而论,我也是要管理我自己的家政,并且我管得很好。自从我死了丈夫之后,便入商界做事。我现在在某百货商店管理一帮女店员。我一生对于买物品的经验很丰富,常常感觉凡是一个店里,只要有一个对于情形熟悉经验充足的店员,其他的店员遇着任何困难的问题,便要去依赖我。现在我遇着这种同样的问题,有些女店员这方面不大行,但是假如我辞退她们,我又觉得请不到较好些的。这便是依赖别人的一种坏习惯。凡是有人想问什么事,这些店员一定是推移给别人。我应当用什么方法使她们自己运用脑力呢?

百货商店某部经理

这是一个很急切的问题。并且这个问题不专限于百货商店和店员。如何去铲除这种依赖的劣根性,教育是非常重要的。在儿童时代,这种性格是天然的,母亲的围裙带时刻是被他们拖住的。有些人之所以有依赖的习惯,是因为没有人教他们,要他们自己去奋斗。在古时候,女人依赖算是一种好德行,别人都希望她们能依赖,而她们也就顺从这种习俗。但是普通的依赖性,实在是一种特别养成的习惯。或许这些女店员在她们支配自己的时间和娱乐上,非常能自立。许多人是特别去运用自己的脑力的。因为去问一个懂得的人,当然比由自己去研究出来容易多了。

这种习惯对于教师,尤其是感觉苦恼的。假如一班之中,有一个聪明的小孩,他便会被一种富于依赖性的同学,不断地问问题。这种事所以看得严重的缘故,是因为流行太普遍了。这种习惯开始得很早,犹如树上的柔枝弯曲时,连树也扭弯了。这些女店员的依赖性,在未妨碍她们的工作之先,一定在好几年以前就养成了。

至于说到医治一层,我还不晓得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因为这种习惯尚不为一般人公认为一种不良的毛病。但是在训练青年健全心理习惯中,有几点可以帮助改除的。自立便是保持精神安适的一部分。常用的教授法多半是问答法。实际上说起来,自动的研究法还要好些。养成这种自动研究法的一个方法,便是让自己问自己问题,又由自己去寻出答案来,“再问我一个问题”现在应当改成“再问你自己一个问题”,并且由人生的路程上,是没有这样的书的。所以现代的“新教授法”只出问题,学生必须自己去寻出答案,并且还鼓励他们可以自己发出疑问来,要能自设疑阵而自去破除。每个都应当养成自动的心智。

不过同时我们也应当记得,我们的脑海好像百货商店一样,每部的行动方法是各不相同的。一个人在某件事上能独立,某件事上是依赖别人的。这里有一个例子便是如此:有一个女人,在工作上她非常独立,她所做的是一种社会事业。她能自己计划,自己实行。因为在她工作中,别人都要依赖她。然而回到家里,她却是属于那些专门对母亲喊叫的孩子,例如“那件衣服如何的了?我的妹妹看见我的伞没有?某人请你打个电话好吗?他是什么电话号码呢?”她的工作习惯和她的家庭习惯在脑海里是不在一起的。假如她能够将她的工作习惯也应用到家庭习惯上,她便可说是一个完全自立的人了。

还有一个医治依赖的方法,不过恐怕对于雇主和分部经理会产生错误的,便是依赖骄傲。应当常常自己觉得,凡是去问别人你自己可以解答的问题,是一件可耻的事。问无知的问题便是表示你的愚笨。你应当养成一种不问自知,和靠自己去研究的自满。当然遇着特别重大的事情,还是应当去请教经验充足的人。你当然不可过于闭塞,完全不敢去问别人,专由自己薄弱的知识去将事情弄错。

一切良好的习惯便是不走极端,而能适乎中。去学习你所不知的是教育上第一步,但是却不是最末了的一步。某人写了一本《有头脑是一种道德上的义务》,这题目很有道理。尽力发展你的智力,正如尽力约束你自己的行为,同是你的义务。假如你能使这些女店员感觉到她们的智慧,和她们的面貌一样自满,这个问题便可以解决了。

这个问题实际还是态度的关系:我们对于事情的态度是如何。一旦独立之后,那些有依赖性的人,便会去自己运用脑力了。至于其他的恐怕就无药可救了。工作的一种价值,是能够训练人有负责和独立的心志。在安提亚克大学(AntiochCollege),学生都是半工半读的,作五个礼拜的书,这种训练便是要使学生在工作上能独立,而同时又能完成他的学业。在现在这种事务纷繁和要负责的世界上,很少的地方是能让依赖性存在的。

“差不多”的人究竟是什么毛病

在一切伟大荣耀的感觉中,最使自己感觉满意的,便是能够帮助人于危困之中。人类最大的呐喊便是“帮助呀!帮助呀!”这种呼声扰动了所有无论挂红十字架或不挂而爱帮助别人的人。但是世上有许多事情,虽然你是极力想尽力,可是爱莫能助,同样还有一些去帮助而失败的事,你便自谦地说:“我实在做不到。”这类爱莫能助的事,我们只好委之命运所使然了。世上的人是不能完全完美无缺的,我们必须能学习知足的生活。

无论何人对另一个最后不得已说的一句话便是:“我实在对于你是没有办法了。”因为我们不能帮助。有一帮人在精神病专家眼中看来,没有办法就是那些“差不多”的人,他们是在精神安适的墙外边。

“差不多的人”是一本书的书名,内容谈论一般只能做到差不多,而不能做到顶好的人。这类人特别是指智力在中等以下的,一部分是智力不全的;不过这个名词还可以扩大,去包括生存竞争失败的阶级,例如贫民。世上没有拯救贫困的方法,同样精神的贫乏也是无法拯救的。

那些精神病专家或医治精神的牧师,如能带着满装的药方口袋,去散布给那些有精神贫乏病的人,那便快乐了。我们的希望,就是只能想了同样救济的方法,让他们自己帮助自己。

把许多“差不多”的人比较起来。无论他们彼此如何不同,但有几点总是共同的。大家有一种感觉,总以为自己可以做一种较好的事业,大概是一种多用心智的职业。他们也常常提出某一点或某一种不对的地方,是阻碍他们成功之途的。这种阻碍便是“差不多”——这是唯一需要铲除的阻碍,而后各事能直行无阻。每每所差的一点,或者就是不能专心,因为我们多少都感受一点不能专心的痛苦;因此专心便变成一种可羡慕的东西。不能专心自然使我们想到这是一种阻碍,应当改除,然后才能得一种医治。

从现代的心理学说,专心便是精神安适最主要的成分。假如一个跛者告诉你,如果他能够走路时,他便是一个完全的好人,你当然也十分同意,而愿意尽你的力量去帮助他,使他像一个普通人。世上有无数的跛者,同样也有无数各类精神残废的人,更有无数的医生,愿意尽他们毕生精力去帮助他们。不过有些病人,医生将“差不多”三字放在他们脚上了。但是神迹是办不到的。因此,跛者还是只能继续拄着拐杖而行。

关于“差不多”病状的困难,便是他们错在什么地方很难辨认清楚。他们不能认识什么阻止了他们心智的前进,像普通一帮成功的人前进一样。这种阻止他们之处是影响他们整个身心的。他们做事不能层次清晰,又不能大胆冒险,无论他们所说的阻碍是如何,他们的弱点便是一个“差不多”。

“差不多”有许多种类,但是不能分得很清楚。有些是患着轻的精神缺欠,但大多数的病根非常之深。解救的方法,最好是为他们计划一种整个的生活,这种生活只包括简单的工作;不让心智的弱点有应用的机会。只做我们所能做的,是一种很有效的方法。如果这种计划能应用得当,“差不多”的人便能成为一种比较有用的人了。因为他们只是“差不多”或是近乎“差不多”,由训练可以将他们从一帮平凡的人中救出来。

记忆可信吗

这件事是当一群科学家正在开会时发生的。突然一个村夫冲进会场,后面追着一个黑人,手中挥舞着手枪。两人便在会场中相互打起来。忽然一声枪响,两个人都跑到外面去了。当然这是使人印象很深很紧张的一幕。于是主席便提议每个人应当为这件事作一个报告,因为或许他们会被传去做见证人。

实际上这件事完全是假扮的,不过是一些心理学家的试验,要看这些科学家的报告正确到如何程度。因为科学家的观察向来比较精确,他们必会直接记下所发生的事件,不会旁添枝叶的。因此,大概他们做证明人一定比平常人好些。但是结果每四个报告之中,有一个是离真正事实相差很远,可说是完全错误。四十个报告之中仅有一个还很正确,可说是全对的。由此可见在人类供证之中,没有一个可以完全信托的;不过这次事件发生得很仓促,大约只有二十秒钟,而且剧中人动作也极紧迫。

因为这些报告没有一个完全对的,也没有一个完全错的,所以我们应当研究到细节上去。表面的事情是不会错的:打架、枪声、黑人、村夫和他们的容貌。但是还有你所未见的事,因而使你不能做一个很好的证明人的,也有三种。第一是你所未曾注意或忘记记录的事。最好是你先将一些细节逐条记录下来,譬如哪个先打,哪个跌倒,哪个放枪,都是在什么时候;两人所穿的是什么大衣、裤子、帽子、领带,事件发生经过多久;两人的高度、举止、颜色、头发,和一切与这件事有关的地方先记录在每个人的报告中,看他对于这一切注意了多少,由此你便可以得到他们的分数。四十个证人中有十四人是忘记百分之二十至四十的细节;十二人遗忘了百分之四十至五十;十三人遗忘百分之五十以上。只有那个最正确的报告是在百分之二十以下。由此可见,虽则发生的事件,是立时由最善观察的人作报告,而记忆所遗忘或是未曾察看得到的地方仍旧如此之多。

第二种错误是在报告之中,有的事件事实上并未发生。这些都是由想象而掺入的;从这方面,我们便应当附带说,第三种错误是牵强附会,将事实看错了。每个人都注意到了两人之中,一人是黑人,然而十人中只有四人记下黑人是光头。其余的有些说,他戴了一顶便帽,有些甚至替他戴上高帽子。关于他的衣服,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说对了,他穿一件短衫。不过有人说这衣是咖啡色的短衫,有人说是全红的,有人说是有条纹的。其实他是穿一条白裤,一件黑短衫,戴一条大而红的领带。

从各人的报告上可以看到他们每人所遗忘的,每人所加入的,和每人所牵强附会的,你便觉得应当对一个审判员说,证明人是靠不住的。在真正的法庭上,许多的案件都要比这个试验复杂得多,案件中的每点细节都是重要的关节。加之时间的错误,记忆的牵强附会,大都可使证明人有权令自己的口供,有利或不利于被告。还有从电影上放映过的事实,和普通人看后的报告,你便知相差是如何远了。

因此,当做观察和报告工具的人类心智,从作见证方面看,是靠不住的。然而在许多案件上,我们仍旧只能依靠它;但是更糟的,我们很难证明一个证明人的观察力是好是坏。我们应当在每一个证明人未登庭之先,给予他一种试验,考察他的观察和报告是否正确,能否够资格做一个证明人。依上面所说的种种,你也可以自度是否能为一个很好的证明人。还有一点:凡是有人自信以为是最对的,或许是最不对的;可信靠的人并不能证明他说的是真实。

什么是歇斯底里

什么是“歇斯底里”(Hysteria)?我知道我也患着此病,因为在我们全家四姐妹中都有的。不过我们各人所患的不同。我平时做事都与常人一样,假如我的朋友知道我写信给你,说我患有这病,他们一定会觉得好笑。然而假如我放任下去,我恐怕将来我的病会变为厉害。以下所说便是我的病状……你有什么要指导和劝告我的吗?

四姐妹中之一

就是一本小书也不够回答这个问题;从这个病状的一部分之中(另一部分代为保守秘密),我现在挑出一些最普通而流传最广的说法。

我对于这封信所喜欢的地方,便是她能很坦白地承认她的病状,不稍遮掩或曲辩。因为近来有许多患歇斯底症里的,不愿自己承认;还有妇女已经冲进了医生的诊病室,又突然很发怒地冲出来,这便证明她是不愿意承认她自己的病状的。

歇斯底里的最普通的一种,便是爱突然发怒而且不能自己制止。这是一种儿童的歇斯底里,婴孩患这种病的,普通谓之发脾气。歇斯底里是一种不能固定的感情,缺乏情感的自制。但是假如另外一种新的感情发生,并且很强烈时,自然而然地,歇斯底里发作的形态,便又变改了。

一种是成年女学生患的歇斯底里——便是哭笑无常。总是冲动的歇斯底里,便是情感容易发动,常常盼望一种兴奋。一种是年少妻子的歇斯底里,是比较危险的一类。一种是老处女的歇斯底里,常常是忧愤、自怜,自己压制自己。还有情感过于发泄,如溪水漫溢一样,也容易发生歇斯底里。还有一种是惧怕的歇斯底里,如股票交易跌落的恐慌,和当一个大戏院失火时为自己生命的恐慌等。

最普通的一种歇斯底里,便是过于个人化了;情欲过度也是这种病状之一。凡事都是以个人为中心。患病者对于一件很小的事都看得极重,每每用极端的发怒、忌妒、复仇,或是极深的恨恶去对付事情。他的喜爱的情感也是同样发达,不仅在恋爱上,并且对于家庭友谊也很浓重。他这种同样的热忱也能消耗到别的事业上,有宗教狂的人,大概也是有很强的歇斯底里元素在内。

以上所说的各种歇斯底里病症,在四姐妹的事情中都有的。最大的姊姊没有结过婚,是某种专以感情用事的运动中的一位领袖,在十六岁时曾习过“圣维特斯”舞,在四十岁曾经有一段假情的爱情史——然而在她无数的朋友中,没有一个人感觉到她的一生是患着歇斯底里的,也无人觉得她的这种非常的精力,一种外强中干的力气,不是真正的力量。

第二个姊姊有一个快乐的婚姻生活,她有很好的性格,所以与家中人比较起来,她好一点。但是遗传还是一样,她是有许多歇斯底里特性的。

第三个姊姊也结过婚了,她能在困难情形之下,扛起一个有小孩的家庭,她常是快乐而且很少失常态;但是她有一种不同的病状,常常是心神不定,这种病症在一个心理医生看来,以为是很重要的。我们常听说梦中行走者也是一种歇斯底里。这种梦中行走便是睡梦中的默想。像她第三个姊姊这样人如达于极点时,便类似于梦中行走者。不过心神不定,心思狭隘,以及类似的特性,是一种极微小的歇斯底里的趋势——是一种醒着做梦的习惯,许多小孩子也有的。

问这个问题以及告诉我这些事实的,便是最小的妹妹。她是一个个性很强,要随自己的意愿做事的女孩,已经结婚,但不算是美满的姻缘,因为没有儿女。她很能干,极能克服自己的困难,她自己所感觉的病状,是在中年发生的。她似乎听到关于她的闲话,她总是感觉得这种空气。她讲话常常发出怪声,有时竟完全失掉声音,只能细语。她还有一种比较有趣的歇斯底里特征:她比她本来的年龄还要看得年轻些。她脾气很急躁,常常和她的姐姐们不和,似乎永远也不再会和她们要好的,然而每次结果,大家依然很好。有些人一生受着歇斯底里的影响,可以解释他们许多性格。

现在我对于这四位患歇斯底里的姊妹和其余一切患这种病的人的答解便是:我可以担保地说,歇斯底里是随年代而衰微的。它并非能完全治好,不过它的特征可以渐渐降低。患这种病的人前途并无危险,除开有些人是另外发生了其他精神错乱的病;他们往前行走时,路还是看得清楚的。但是如果这种病症能够很早就认识了,就能规划一种比较有效力而适当的生活。这不过是一种假设,也是关于本问题可发挥的一部分(在此要附带声明一句:本文所谓歇斯底里,是指那些常态或近乎常态的,而不是那些神经全错乱,要医生来诊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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