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听过了,”段老三说:“老朱原来是一个财主家的帐房先生,后来失了业,跟陆怀到陆大牙府里当个记帐的,人倒还老实。小陈只是个青年学生,毕业后生活无着,托人到陆府谋差,本来陆大牙没想管他,这次正好有咱们柳编社的事,就派他跟着姓马的来了。”
小月、小白等几个学生也在旁边,小白不屑地说:“谋差,就只有到陆府去求情吗?这人也是个没骨气,没是非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何原说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咱们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咱们一样。对于大众阶层,能做朋友的,就不要推向敌人,象老朱、小陈这样的人,要和马经理区别对待,如果他们能有良心,成为朋友最好,成不了,只要他们不起害人之心,咱们也以礼相待。”
“汪汪,”门外,传来一阵狗叫声。
“大黑来了,”阿宁笑道:“这个畜生,现在成了石锁的好朋友了,它一叫,就说明石锁到了。”
大黑,就是江生驯服的那个大獒,和石锁异常亲密,石锁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大黑,人和狗,整天形影不离,石锁经常得意地说:“我们哥俩是不打不相识。”
果然,石锁背着大枪走进来,一进门就说:“柳编社的这批货,我们已经悄悄运出来了,还遇到那个马经理了。”
“你们被发现了?”阿宁紧张起来。
“哪能呢,”石锁不满意地说:“你以为我这么废物吗?我们把货物装进柴草车里,神不知鬼不觉,由大凤护送出了城,我呢,长了个心眼,悄悄跟在马经理的身后,那家伙哼着小曲,一头扎进了‘夜来香’,嫖****去了。要不是何老师告诉我不许轻举妄动,我就一刀把他给宰了。”
“不能宰,”何原说:“咱们宰了马经理,陆大牙还会派来牛经理、驴经理,宰一个姓马的,没什么大用。”
“可是,这家伙又刁又钻,猴儿精猴儿精的,我怕早晚他会掌握咱们的秘密,那本假帐,也许能糊弄老朱,可我觉得糊弄不了姓马的多久。”阿宁仍然忧虑。
正说着话,大凤从外面一头闯进来,虽是冬天,这姑娘却忙得一头汗,乐哈哈地说:“好了,都妥了。”
大凤负责将一批存货偷运出城。大家共同商议,逐步将柳编社的主要工地转移到城外那片隐秘的沼泽地里,以避开陆大牙的耳目。大凤擦一把脸上的汗,乐呵呵地说:“何老师,阿宁,设备和货物,都安顿好了,就是那地方路不好走,也没房子,存货运货,都不方便。”
“这些嘛,以后再慢慢想办法,眼下先瞒过马经理他们就行。阿宁说得对,这个姓马的,确实难对付,此人太狡猾,一肚子鬼谋眼道,得想个办法,让他老实点。”何原慢吞吞地说。
“那就开导他一下,”石锁拍拍汉阳造步枪。
“只怕不一定管用,这家伙就象个煮不烂的铜豌豆,软硬不吃。”盖把头摇着头说:“我有个主意,石锁,你不是学会制药了吗?能不能弄点药,给姓马的吃下去,让他得个病什么的,或者睡几天觉,精神不振,头晕眼花,没功夫给咱们添乱?”
石锁挠挠脑袋,“这个嘛,配药,我是和李梅学了点,可是学得不多,没把握。这样吧,我试试。”
“肯定没问题,”小机灵开玩笑说:“你配的药,把人给治好,确实没把握,可是,要说把人给治坏了,我看把握挺大的。”
“去你的。”
3
夜晚,城里寂静下来。
石锁和大凤、段老三等人守在龙门胡同里,悄悄埋伏在陆公馆不远处,等待着马经理。
根据掌握的情况,马经理常常去逛窖子,石锁等人决定在路上截住他,采用“打闷棍”的办法,把他弄晕,然后强行灌药,争取把他整得六神不安,头昏脑胀,即使不管用,也能吓他一下,让他收敛一些。
夜风起了,寒意沁人,路上空无一人,枯黄的落叶,滚落在地上,继而又被风吹走。
石锁等人都穿了黑色的夜行衣,用丝巾蒙了面,头上包了黑布,隐藏在胡同角落里,盯着远处的陆公馆。一会,大门开了,两个人影,匆匆走出来。其中一个正是马经理,另一个人围着个围巾,遮住了脸,头上戴顶礼帽,两人顶着寒风,奔向陆公馆旁边的一个小院。
看来,他今天不去窖子了,他身边的伙伴,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