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第13章 月下的罪恶
尽管事先了解了魏光明家的住址,但欧阳云宏和徐凯歌过大街,穿小巷,仍然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他的家。
这是一栋六层的老式红砖单元住宅楼,魏光明住四楼。
徐凯歌站在房门前,敲了一阵门,里面才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谁呀?”
“我们是公安局的!”徐凯歌大声道。
魏光明家没有安装防盗门,房门还是那种老式木门,门上许多地方的油漆已经开始剥落。
房门被拉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半张脸,警惕地问:“你们,是公安局的?”
徐凯歌出示了证件。
魏光明叹了口气,这才取下房门锁保险链,拉开门请他们进屋。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住宅。
房间里的摆设乱七八糟,椅子上堆着换洗的衣物,地面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烟头满地,整个房间一片凌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味。
与其说这是一个家,看上去倒更像一个废旧仓库。
魏光明三十岁左右,长得虎背熊腰,身上的肌肉一块一块隆起,赛过健美运动员。
别看他立在那儿像一座铁塔似的,却偏偏生就一颗老鼠胆。胆小,怕事,遇事少主见。
他在三年前结婚,但半年后妻子便同他离了婚,原因是他患有严重的阳痿症。这在情理之中,哪个女人愿守一辈子活寡?
魏光明给欧阳云宏、徐凯歌沏了茶,然后怯怯地站立在墙边。
欧阳云宏手指魏光明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吗?”
魏光明低垂着眼帘,小声道:“不、不知道。”
欧阳云宏问:“钟一鸣和朱耀文是你的高中同学吧?”
“是的。”
“他们都死了,你知道吗?”
魏光明嗫嚅道:“知……知道!”
“对于他们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我……”魏光明神情紧张起来,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半晌说不出话来。
徐凯歌看着他的表情,估计火候已到,便打开公文包,拿出证物袋,掏出朱耀文收到的那封信,朝他扬了扬,问:“今天上午,你也收到了一封这样的信,对吧?”
仿佛突然遭到强电击一般,魏光明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然后软绵绵地滑靠到椅背上。他脸色苍白,嘴里喘着粗气,感到了一种死神将临的绝望。
的确,魏光明上午收到了一封这样的信。
看过信后,想想钟一鸣、朱耀文的可怕结局,魏光明知道自己将在劫难逃。因此,下午他连门都不敢出,更不敢去上班,打电话向单位请了假,一个人猫在屋里。
魏光明埋着头,一口接一口地猛吸着烟,沉默不语。
十五年前的那桩事就像一个鬼影,这几天老缠着他,赶不开,挥不去。
魏光明对那事的记忆太真切了,虽然过去了十五年,仍历历在目,如昨天刚发生的一般,就连其中的许多细节,都还是那么清晰可见。
造孽啊!现在债主讨债来了,该怎么办?魏光明没了主意。
欧阳云宏看出了魏光明内心的惶恐,说:“现在唯一能救你的办法,就是与我们配合,毫不隐瞒地讲出实情,得到我们的保护。”
魏光明内心里很矛盾,讲了又会怎样呢?躲过了债主逼债,但公安局会放过自己吗?还不是要将自己送进牢里?
徐凯歌说:“你还顾虑什么呢?难道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吗?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失去了,你就只有坐以待毙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求生的本能终于使魏光明做出了选择。
他嗫嚅着:“我……说!”
回忆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有时甚至是痛苦的。那是一桩令魏光明终生难忘的不堪之事,就像胎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灰色的记忆岛屿之中。
那是仲夏的一个星期天的夜晚,暑气蒸人。香溪河两岸便成了人们避暑纳凉之地。
在月亮桥下的一块僻静之地,钟一鸣、朱耀文和魏光明仰躺在江边的沙滩上,眼望星空,憧憬未来,海阔天空地好一阵神聊。
已经高三了,他们各自畅想着自己的未来:钟一鸣理想最大,要考进清华大学,将来做一名推进社会文明进程的科学家;朱耀文则想考一所经济管理类的大学,将来挣很多钱,改变自己穷困的家境;魏光明知道自己考上大学的概率几乎为零,没有任何奢望,只想进一所技校,学得一技之长,毕业后谋一个能养活自己的饭碗。
夜深了,他们也聊累了,便天当被地当床地躺在松软而凉凉的沙滩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从他们身后的另一个桥墩处传来一个女子尖利的呼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