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也轻轻一笑:“你以为,我只在酒里下毒了吗?这房间里焚的香,才是真正为你准备的。”
唐婉心中一惊,望着那已经快烧完的香,顿时感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桑青得意地一笑,已朝唐婉凑过来:“待会你就知道了。”
慢慢地,唐婉被扶到床上,衣裙渐渐褪下,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她想叫,可是叫不出来。
她浑身发热,只感觉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接着就是一个身体贴近了她。
此时此刻,唐婉痛不欲生。
可就在这时,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衣衫凌乱的桑青先是愣了几秒,接着迅速用被子盖住唐婉。
她慢慢走下床去,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已喝得伶仃大醉的高家总管陈二站在门外,笑嘻嘻地望着桑青。
“陈总管,有什么事吗?”桑青赶忙问道。
“哈哈哈,当然有事了。”陈二一把扑向她,关上了房门。
“陈总管,你干什么?”桑青大惊失色,不断地挣扎着。
“桑姑娘,你长得太美了,从你到府上的第一天,我就爱上你了。我……我要你……”
喝醉的陈二力气特别大,一下子把桑青摁在了床头,撕扯着她的衣裙。
桑青无力地挣扎着,却又不敢喊出声。
只听“哧”的一声,桑青的衣裙被扯开,陈二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这哪里是一个妖艳的女子,这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这一下,桑青男扮女装的行藏完全败露,立刻被高家捆起来,解送衙门。
经审讯,桑青终于招供了一切。
原来桑青乃一无赖,因为长得清秀,善于男扮女装,经常以教授女子针线活计为名,暗行奸宿,淫游八年,从未败事。
因为扮作女子,桑青总能比较顺利地获得和这些被害少女同宿一屋的机会。如果遇上那些不易受哄,辞色刚正的女子,则候至夜深时,向其使用迷药,使受害人进入昏迷状态后,再强行奸污。
通常富家女子贞节观念极强,无论是被桑青哄骗得手,抑或是被强施暴虐的,事后从自保名节考虑,都遮羞含辱,不敢声张。
高若兰,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桑青行淫八年,人财两得,八年间共蹂躏良家女子一百八十二人,竟从未失手一回。
那日,他又假装卖身葬父,博取人们的同情,恰巧遇到了花千树和唐婉。
见到唐婉的第一眼,邪恶的种子便在桑青心里发了芽。
那日在客栈他就准备动手,不料遭到了唐婉的拒绝。
到达高家之后,寂寞难耐的桑青看到了高若兰,便将她诱骗到房间,将其蹂躏。
而高家小姐胆小懦弱,怕事情暴露会毁了她一生,便隐瞒了事实。
这日酒后,桑青又将唐婉骗至房间,想要故技重施,不料被好色的陈二搅了局,葬送了他禽兽的一生。
人言,玩刀的刀下死,舞剑者剑下亡,挖坑者自钻,戏水者自溺。
桑青淫恶一生,最后却因遭别人强暴而落得这个结局,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唐婉醒来时,身上已被换了一套衣服,花千树正趴在她的床边。
“婉儿,你醒了。”花千树兴奋地望着她,眸子依旧是那么温柔。
“花木头!”唐婉一把扑在他的肩膀上,任泪水夺眶而出。
花千树不知如何安慰,只轻声道:“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处斩桑青这天,大街两旁围满了人群,正如他卖身葬父的那天一样。
手脚锁着铁链的桑青,在官兵的一推一攘下,慢慢走向刑场。
他作恶一生,最后落得这个结局,也算是咎由自取。
随着一片骂声,千百个臭鸡蛋飞了过来。
有的人家半年舍不得吃一次鸡蛋,今天都义无反顾地扔了,这种嫉恶如仇的精神,令人惊叹。
接下来便是青菜、臭豆腐、洋葱、猪粪,各种杂物,纷至沓来。
花千树和唐婉静静地站在人群中,他们没有鸡蛋,也没有臭豆腐,他们只有悲哀与愤怒。
说实话,花千树不怕被人骗,但怕刚开始相信一个人,就被骗。
一颗人头落地,两个身影渐无。
人世间所有的繁华,终将落幕;人世间所有的罪孽,也终将得到偿还。
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公道自在人心。
“哎,这个世界,太复杂了。”花千树抬头望天,感叹一声。
唐婉苦笑道:“世界很单纯,复杂的是人心。人心的险恶,远胜于世上任何一种毒药。”
“是啊,即便如此,我们也应该好好活着。”
“漫漫长夜不会永留屋内,萧瑟冬天也不会常驻人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啊。怀着这样的信念,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尽如人意的冬天。”
“我常想,人世间所有的苦难欺骗,都是老天最好的安排,一帆风顺的人生,那该多无趣啊。”
花千树缓缓说着,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唐婉道:“没想到你这个花木头,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
“我只是有些小小的感触罢了。”花千树笑道,“这些小事,还伤不到我。一个人,若连生死也经历过了,所有的痛,便都不叫痛了。”
唐婉伸展双臂:“是啊,即使命运掐住了你的咽喉,你也要笑着挠挠它的胳肢窝。”
二人相视一笑,策马奔腾,渐渐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