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兮后来答应了云结夏。
她从浮月楼中给她取了一壶酒,那酒名叫澡雪。
苏兮当时记得云结夏神情十分恬静地说这酒有个好名字,还说得见六出,心如澡雪,这一生完满了。
当时的云结夏让苏兮记了很长时间,她头一次对男女之情有了别的认识。
以往许多年里,那些痴缠的男女或多或少带着些自私自利,唯独云结夏,她似乎是完全不一样的。
陆五郎还在说着后来的事,他说云结夏是他一生的挚友,却也是他一生唯一辜负的人。
那时当六出醒来后,云结夏就坐在他床榻之侧,怀中抱着那个孩子。
襁褓中的孩子满脸笑容,看着六出的眼神再清澈不过。
有了这个对比,六出便看出了云结夏看着自己的目光复杂了许多。
其实从第一次离开云结夏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她的眼神变了。
可他一心向佛,即便二人结为夫妻,也只是权宜之计。
于她于自己都是最好的。
不等六出开口,云结夏便先说道:“医师来看过了,他给了药方,但你的身份特殊,不知这药你是否能服。”
六出眼中有疑惑,他知道自己应当是受了内伤,治疗内伤的药有什么他不能服的?
云结夏起身将一杯东西端到六出面前,隔着远远便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味儿。
“这是救?”
“是,医师调制的药酒,是用隔年雪混合多种药材而成,对你的伤极好,但...”
云结夏犹豫了一下,眼神乞求般地看着六出。
“既然是药,我喝下便是。”
六出本想拒绝,治疗内伤也可以用其他法子,慢一些也无妨。
可他从云结夏的眼神中看到了不一样的讯息,他的伤势应该很重,除了这法子,医师也没了别的办法。
云结夏喜出望外,将杯子放到六出手中,看着躺在他身侧的孩子伸着小手想去抓,不由笑着点了点小脑袋,“这是药,可不能给你尝。”
六出耳边听着婴孩的喃喃声,抬手将药酒一饮而尽。
这酒的味道很奇怪,却是好喝的奇怪。
似乎里头没有什么药香,反倒有一股淡淡的腥甜。
除此之外便是雪的清寒之气。
“这药酒叫什么?”
六出很好奇,看着杯子被云结夏收走,便追问了一句。
“澡雪。”云结夏笑着同他说,眼神里的光似乎渐渐又有了。
六出很欣慰,于是一连几日他日日都要饮一杯澡雪,每次的味道都略有不同,似乎那腥甜之味越来越淡了。
等到第七日,端来药酒的人换成了医师,六出心里奇怪,可还是乖乖将澡雪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