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几乎已经被盘得不成人形的偷袭者喉中陡然喷射出一道血箭, 魏知年本能向后一仰,可惜仍有零星的血迹溅到他脸上。
外头想起警察警察的声音,带头的那个人径直朝魏知年奔来,苍葭站在不远处望着那个穿着制式服制的男子, 发现他们似乎有些许的相似, 心中因此闪过一丝了然。
“你没事。”
“能有什么事?”
明明已经连了宗, 从礼法上来说他们就是兄弟了, 魏知年却对这位警察局长冷淡的紧。不过魏局长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他亲自将魏知年换下来,又吩咐手下清理残局。不过一会,浦江饭店的大厅鬓影衣香, 一如往常。
又有几位男士过来夸赞魏知年的枪法或身法。
经此事后,沈玉霖再看到苍葭的时候,眼神中便多了一些克制的尴尬,而聂菀菀脸上的笑也更假了。对于这样的收获苍葭自然是深觉欢喜的, 不过显然这事还不算完, 虽然不知道那位江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但总归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红姐作为他的女伴自然也颇受尊敬, 她今天打定了主意要找冯念安麻烦,即使在冯念安背后撑着的是赵非, 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她。
于是在红姐的强烈要求下,魏局长以冯念安有可能曾卷入杀人案件为由,将其带走了。
这些事都与苍葭无关,她如今颇是冷心冷情,何况冯念安是赵非的情人,这事要管也该赵非来管。虽说冯念安曾叫顾渺渺一句老师, 但那是从前了。
从前还是如今的,苍葭分的清楚的很。何况她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做善事的。
曾经为神那些年听人类祈愿,也曾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但那已是过往。即使她永远不会成为蝇营狗苟的普通人,但她也不再是神。
冯念安被带走之后,一向吊儿郎当的赵非脸上显现出前所未有的阴郁神情。沈玉霖向与赵非相熟,但不知为何,竟未上去相劝,而很奇怪的,赵非虽看起来十分暴躁,竟也未去找红姐说和。
这很不对劲。
苍葭不太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但是她知道人类的情感总是相通,赵非看起来对冯念安也不像是玩玩而已,如今冯念安被警察带走,且是被红姐亲自钉死的,赵非于情于理都应该对她求几句情,但他没有。还有魏知年刚才那微妙的眼神。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迷雾,令她看不清当下的事态和方向。
揉一揉眉心,乐手们又重奏起乐来。社交场上从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冯念安不过刚被带走,就有女士过来搭讪赵非,而赵非居然也不曾拒绝。
太古怪了,苍葭心想。
那些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大厅里淡淡的血腥味却经久不散,或许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那些有男伴的女士们都紧跟着自己的男伴,没有男伴的也都三三两两的抱起团来。
苍葭虽然不是很想粘着魏知年,却偏偏人人都如此,她不能做鹤立鸡群的那个,于是只好跟着魏知年捆绑交际,好在此时江先生和红姐过来找他们说话。说的依旧是她听不太懂的内容,不过红姐似乎不想她听太多,于是主动找了个话题吸引她的注意力。
苍葭在昨天就已经注意到了红姐这个人,这样的人对她来说,无疑是那种务必要拿下的大主顾。眼看红姐主动过来跟她搭话,不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对苍葭来说,她对红姐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拿下她。
抱着这个想法,在红姐试探性地同她说道:“哪天有空,我也去见识见识顾小姐的手艺”时,苍葭立刻打蛇随棍上。
“择日不如撞日,红姐若不嫌,后天我便带着我的衣裳登门拜访了。”
“哪里用这么麻烦,左右我平常也无事,不如就明日,我去你店里找你。”
“这样也好。”
虽说被红姐不着痕迹地婉拒她登门拜访的请求,但好歹也算是成功地请她明天来店里参观。对于红姐这样难应付的女人,苍葭秉持着与对待魏太太一样的宗旨——与其攀交情,不如靠实力征服她。
要知道这世上,真的有人不爱钱,但鲜少有人不爱美。
魏知年与江先生谈兴正浓,而红姐或许是刚指认了一个陈年旧案的杀人嫌犯的缘故,略显兴味阑珊。但她一贯是社交场上的老手,又或许她也是真的对苍葭这个人有点感兴趣,心中略缓了缓,又打叠起精神问她:“顾小姐是从前就与知年相识?”
这具身体酒量不好,苍葭因此不敢豪饮,拿着高脚杯装模作样,偶尔抿上两口,举止却都有风情。
她看着红姐,其实说实话,红姐这样的女人对苍葭来说不算什么特别的角色,当然了,公允来说,这个女人确是个厉害的人。
“不算认识,路上撞见过一次,他拿枪指着我的脑袋问我是谁。”苍葭摆摆手,像说笑话一般说道。
红姐一听便觉讶异的紧,竟半真半假地赞了一句:“顾小姐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从知年枪下逃生的人。”
“今天能逃生,不代表下次就能活着。”
红姐本来还在笑,听了她这句话却渐渐色变,苍葭见她神情竟又凝重起来,她的眼神苍葭也识得,那是一个含着郑重的打量的眼神。
“顾小姐可真会说笑。”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江先生此时竟走过来,这实在是一位风度和气场都极佳的先生,不过苍葭并不想和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其实如果不是中间横插一道魏知年,她真就只是个乱世里的寻常买卖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