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秋笑笑,拍拍屈福禄肩膀,说:“亲家,你回去吧,我想办法。”
屈福禄还是不放心,来到屈鸿儒家里,屈鸿儒也是同一天开镰,实在无能为力,不过屈鸿儒还是有些吃惊,问福禄:“是不是那些馋神饿鬼又来附身?”
屈福禄嗟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怎么说要让人家吃饱喝好。”
屈鸿儒给福禄装了一褡裢馍,让福禄背回家一解燃眉之急,福禄不要,说:“你这里也有许多麦客,李明秋已经答应想办法,我估计他不会把咱的话丢在地下。我这心里很咯噔,来跟老兄啦啦,心里就踏实一些。”
屈鸿儒想想也是,也就不再坚持。龙口夺食,光阴金贵,屈福禄也不多坐,又不停歇回到自家麦场里,看割下的麦子已经摊开,几只碌碡被骡马拉着不停地转圈,碾场的汉子一边赶着牲畜一边敞开破锣嗓子唱着酸曲。
却说李明秋家里面粉也不多,青黄不接的岁月只有军队有粮,当地驻军基本上由军车从关中运洋面(机器磨成的面粉),凤栖北拒八路,东抗日本,扼守着长安的北大门,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凤栖驻军的给养胡司令总是足额供给。
李明秋近来跟刘军长发生了一些矛盾,为了借一袋子洋面去求刘子房有点舍不下脸面,李明秋思前想后,决定去找邢小蛮,李明秋索性好人做到底,他要邢小蛮用洋面蒸几笼杠子馍,李明秋在邢小蛮面前显得神秘,他让邢小蛮只管蒸馍,别问什么用途。
邢小蛮近来非常空虚,他已经众叛亲离,即使结拜弟兄也很少来往。反观那刘子房却左右逢源,无论干啥事都拿捏得非常到位,看来玩弄权术也不容易,也得讲究策略,也得掌握分寸。
李明秋的到来让邢小蛮精神一振,蒸馍不是手榴弹,肯定是用来行善,邢小蛮也想做些善事,借以改变自己的形象。对于李明秋的安排邢小蛮乐此不疲。天黑时分一辆军车拉着几笼蒸馍出了北城门,直奔桥庄而来。
那些来跟屈福禄收麦的麦客全都是附近村子的一些熟人,大家不图挣钱,主要是来谢恩,前一段日子他们都吃过屈福禄送来的粮食,屈福禄开镰割麦大家一拥而上前来帮忙也都属于自然。当天割下的麦子当天碾场起堆在凤栖属于罕见,十几个人正在一盏马灯的照明下扬场时突然一辆军车开进场里,老百姓对待当兵的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心理,大家事先没有沟通,不知道是李明秋来给亲家送吃食,麦客们四处逃散,让李明秋急的大声呐喊,喊也不管用,只有屈福禄没走,看见汽车上拉着蒸馍有点哭笑不得:“哎呀亲家,麦客都让你吓唬跑了,谁来吃你的蒸馍?”
这倒无所谓,误会消除时那些麦客还会回来。黑暗中突然飞过来一块石子,不知道谁用弹弓瞄准了邢小蛮的脑袋,邢小蛮啊呀一声,中弹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