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大漠埋头颅
“逃!”此时荀当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面对五年前便已归真境的拓跋苏,二人之间的差距绝对不是一时余勇能弥补的。
三把长刀陡然归鞘,荀当全力催动体内内息,驾驭轻功转头飞去。
拓跋苏面色如常,右手微握,低喝一声:“起!”
随着这一声低喝,拓跋苏身后的两柄短枪同时飞出,直冲天际,片刻之间便已到了荀当头顶。
“落!”又一声低喝,两柄短枪陡然乍现一抹光晕,伴随着如潮威势功向荀当。
驾驭轻功飞在空中的荀当见此威势头皮一麻,不及多想,一把长刀抽出,内气尽数灌于刀中,迎上了两柄短枪。
“哐!”的一声巨响,两者相交仿若惊雷,散出的余波将荀当身下荒漠击成一道巨坑,深数尺,宽不知几许。
一击之后,两柄长枪飞回拓跋苏身后,荀当直接坠入巨坑之中。
此时的荀当浑身尽是鲜血,持刀的右臂已然能看得清白骨,嘴里更是一口接着一口鲜血涌出。
拓跋苏缓缓走到巨坑边上,夜色之中,只能勉强看到坑中的一道黑影,但是不用多想,荀当此时必然身负重伤。
不是看不起荀当,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自信的。
“荀将军,你若缩在城中,凭借你那四万军士,老夫还真拿你没辙。”拓跋苏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躺在巨坑之中的荀当更是无力还口。
缓缓闭上双目,荀当此时对尹州充满着担忧。
本来他和徐凉生皆是以为对方的目标是弓月城,但事实证明,二人都想多了,曹莽的申时并不重要,对方只是随便挑了一个人。目前来看,对方的目标一直都是尹州,自己却冒然出城致使身陷囫囵。
自己一死,青浮军上下既缺了主帅也没有了能独当一面的强者,一个反虚修士都没有,一旦拓跋苏入城,谁能拖住他片刻?只要拓跋苏没有蠢到孤身跳入军阵之中,他拓跋苏一人便能杀掉近千军士。
“荀将军,当年你我两军战于归义,我家殿下更是御驾亲征,时至今日,殿下都记挂着荀将军呢,恨不得生食汝肉,我这做臣子的,必然是要为王上分忧的。”拓跋苏一屁股坐在了巨坑之上,微冷的声音回荡在这杳无人烟的大漠之中。
当年拓跋苏败于王府高手,身负重伤,还没等伤势好转,羌地十二万大军便被西凉尽数歼灭了,羌王宇文都夏更是被生擒于阵前,而当年生擒宇文都夏之人,正是前锋主将荀当。
虽说后来宇文都夏在付出了一定代价之后逃回了羌地,一直以此为耻,但是由于元气大伤的羌地实在不易再兴刀兵,便迟迟没有机会报仇。
可如今机会来了。时过境迁,羌地经过几年的积淀,元气渐渐恢复过来,而荀当又恰好是边城守将,自然第一时间就来寻荀当的晦气。
此时的西凉看起来一片大好,但是宇文都夏一眼便看出来西凉的局势实际甚是凶险。
十五万大军为何压阵于塑方?说明西凉已经彻底和朝廷撕破了脸皮。而草原也因为先前一役对西凉恨之入骨,明年开春必有一场大战。
说白了,此时的西凉乃是腹背受敌,羌王又怎能不来分一杯羹呢?
“荀将军安心上路便是,你那尹州城里的袍泽不久便会去寻你,我羌地十万大军不日便要开到城下了。”
听到这一句,荀当心底立时泛起无尽的悲哀,自己身死便罢了,尹州可不能丢。
一旦尹州陷落敌手,那么羌地便都拥有了一个稳定的后方,粮草再无需担忧。
而草原也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定会和羌地联手共用尹州,那么整个西凉西境陷落就只是时间问题。
“这就是你说的战事么?”荀当心里想到徐凉生先前的话,转而便没了这个念头,徐凉生所说的战事应该是指草原,此时羌地的突然出手是谁都没有意料到的。
多年未有一丝声响的羌地一出手便是大手笔。
荀当此时也泛起了些许的悔意,自己一军主将,驻守的尹州西临羌地、北通草原,自己却一直盯着草原,没有对羌地有所防范,乃至羌地浩浩荡荡十万大军即将开到自己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怎么就忘记了时节问题,草原部落入冬之时何曾起过战事,怕是部落的牛羊都照顾不过来,而反观西羌则不同,早年间,入冬之时便是羌军最活跃的时候,羌民生于高原,最是耐得住苦寒。
拓跋苏带着两名蜀山剑士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躺在巨坑之中即将身死的荀当。
大风呼啸,一层又一层的沙土逐渐盖在了荀当的身上。
不到半个时辰,巨坑已被填平。
大漠依旧,滚滚黄沙掩得住大好头颅。
次日,新兵训练照旧,只是换了名领头校尉,不过一样让人苦不堪言。
仅用内息覆盖伤势的徐凉生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是不动用内息,这些自幼在西凉长大志在从军的少年,哪个身板不比徐凉生一介书生强?
刚开始的时候,徐凉生还能凭借被内息塑造的筋骨轻松一些,可越往后徐凉生就越吃力,而反观这些人,刚开始的时候举半个时辰的柳叶刀都要哆嗦几下手臂,可到了后来反而越来越轻松。
“到底是底子薄啊……”徐凉生看着身边这些精壮新兵,心里也有了一些盘算。
徐凉生就算有内气优势,炼体比其他人要快些,但是十几年的劣势哪是几天就能拉回来的?
众人皆是疲惫不堪,皆是专心与手中的长刀,无人去关注站在高台之上的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