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大人求学时,单家的房屋也和现在一般简素”,李丛看着一如从前的景致,叹道。
李承温长眸划过屋舍,凤眼微沉。
这房中有炭火正再烧着,还有盏画着冬日寒梅图的屏风。他走过去,侧目却微微愣住。
他先看到的是一双脚,赤着的脚,被衾凌乱的被人拥着,许是屋内暖和,她腿儿便伸出来,裤腿从脚踝处卷起了一点儿,一截腿腩白皙纤细,被室内炭火照着,幽幽泛着瓷光。
脸上脂粉未施,只泛着熟睡时的红晕,眉色浅淡相宜,睡时唇角微勾,一张如清水般的美人脸。
“大人”旁边李丛开口。
李承温却伸出手,在空中摆了摆,示意他先离开。李丛跟着他多年,虽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丞相这些年来操心国事,及至三十而立,府中还未有正妻。单右将军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了,他家大人却还是第一次……
想了许多,李丛退到屏风外头,守着那炭盆子,看着雪底红梅图。
李承温走至榻前,又垂眼看着那女子。她生一双弯弯的眉,眼睛紧紧闭着,粉色的唇珠好似颤抖一般。他坐在她身旁,又十分斯文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手便搭在一旁的矮塌上。红颜素手添香,这是李承温从前没想到过的。
权色这些东西,他曾经收到过。不过没接受过,觉得没什么意思。
很快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又伏下身子,细细看了一会儿,嗓音低沉而清越,“替我谢谢单右将军。”
男人,大多如此。李承温从前坐怀不乱,他以为自己不同,单如今想来也或许是因为那些女子不够吸引他。他轻伸出手,正搭在她耳侧的落发上,又发现她胸前盘扣微松,仿佛有些热。
便十分君子风度的去帮她解开。
“三哥,你人去哪儿了?”外头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承温手顿住,外头声音还继续,“我酒都热好了,你人呢?三哥?”
他已经解开一颗盘扣了,雪白的胸口露了一些。之前怎么解开的,李承温又从容扣了回去,拾起旁边的斗篷,又回头看了一眼她,原本弯弯的眉拧在了一起,不过好似还没将醒。
李丛看见人出来了,忙接过他手上的斗篷。丞相府里人来人往这么多年,他亦是个人精,晓得主仆二人会错了意,对之前的事情缄默不语,等出了门,又把门带好,力求和之前看不出什么两样。
单右喊了四五声儿,才在拐角处看见了一抹白裳。李承温素日爱些庄重的颜色,例如灰色深棕色,人便显得老气横秋许多。今日扫墓,破例穿一件白衣。
他容貌本就极盛,从远处走过来,眉目冷沉,仿佛天上人一样。只可惜这天上人长的再好,身份再贵,混的还不如他,老光棍一条,想到这里单右便提着酒凑了上去。
酒意正酣,李承温一向庄重的脸上也带了三分薄红,正听单右大侃他在军中的奇人异事。
片刻后他停声,李承温才得空问了一句,“今日是老师祭日,还有旁人来拜祭吗?”
单右挥了挥手,“我知道你的顾忌。许多人想来都被我拒了帖子,放心,决计不会让陛下知道你与我私交甚笃。”
李承温垂着头,又替自己斟酒,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一旁单右酒喝得多了,想了想又道,“今日我妹妹从宫中回来,我便告知她你来了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