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未去深想他话中深意,模糊“哦”了一声,细心将一根青玉簪插好,转头道:“如何?”
他轻飘飘瞟了我一眼,又坐回先前的软凳:“如此,便可出门见人了。”
正闲话间,店小二在走廊轻敲了门道:“两位客官,您那位同行的朋友着我上来请二位下楼用饭。”
羽山亦扬声答了,便开门走出去,我也赶紧跟上。路过那店小二,我也不知道人家看我这幅装扮会作何感想,便塞了个银锞子在他手里,粗着嗓子道:“方才,我是男扮女装来着。”那小二倒也伶俐,连忙弯着腰一迭声道:“小的省的,小的省的。”
我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快走两步跟上羽山亦,却听他小声道:“真是蠢女人,收买也找不准对象。”
我懵了懵,却见他下了楼梯,径直朝那白面馒头走去,手上动作却是与我方才一模一样。
那边叫做蓝音的黑衣少年已经拣了张角落的桌子坐着,只等我们过去。
我扯了扯嘴角,无视那馒头投过来的一抹意味深长的了然目光,尽力将腰板直了直,大步迈下来,做出一副器宇轩昂的形容。
正待朝蓝音走过去,我却清楚地感觉到他突然如受惊的鸟儿般,浑身的羽毛都竖了起来。正惊疑间,他已“噌”地站起,二话不说便一阵风似的卷过来拖了我往外走。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我很是有些不悦,甫一出客栈门,便使劲挣开了。刚要质问,羽山亦也跟了出来,单手缓缓转着烟杆,道:“蓝兄考虑的是,方才我们入店不少人都看到了你是女儿家,眼下倒不如先避避,待夜深了回来宿一宿也便罢了。”
听羽山亦这么一说,我便释然了。自己并不是那好发脾气的主,人家既做得理由充足,我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好歹也给句话啊,亏的是羽山亦在一旁,要不我可猜不透这小爷心里的意思。
“走吧。”我理了理被蓝音拉皱的袖子,道。
一路上,那两人都不大说话,我也乐得装深沉。随意找了家小店吃碗面就算是晚饭,让饭后习惯了要用些糕点甜汤的我很不适应。马车上倒有分类装好的各色点心,只是现在回去却是太早了些,想着左不过也要磨些时间,便拉着他们二人满大街地找糕点铺子。
熙攘的人群在身边流过,空气里漂浮着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恍惚着,便想起了我与南宫澈的那次夜游。
忽然好想再尝一次那荷叶糕的味道啊。
“前面那是?”羽山亦突然停了脚步,讷讷自言自语。
我延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发现,遂有些奇怪问道:“什么?”
他的眼波晃了一晃,道:“没什么,方才仿似看到一个与你相貌十分相似的少年,许是看错了。”
我闻言点点头:“想必是了。我确是有一个双生的哥哥,不过却参军去了,断然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
说话间,已行至一处偏僻的小街。街前浅浅流过一道溪水,映出幽深的胡同里亮着的无数五彩灯笼,粉红,鹅黄,热闹地挤作了堆。若有似无的脂粉味袭入鼻端,于昏暗中暧昧漫开来,搔人心脾。
羽山亦将烟杆在手心一敲,甚是兴味地吐出两个字。
“花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