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小子还没死!他们是一伙的!”抱怨的怀疑声。
“那小子……”牢骚鬼在思考。“甚为奇怪——”
“奸猾小人罢了!”
“在他投靠桓玄之前,谢混,刘毅,何无忌已与他交往甚好……若出于此因,大将军(刘牢之)未拿他性命,倒也说得通。”
王晗的心提了起来。他们说的是杨默吗?
“何无忌出面替他求情?”
“不得而知。”牢骚鬼答道,“大将军信任何无忌。他交好的人,大将军难免会网开一面。”
“据说那小子有奇特的本领——”
“净听信那些耍杂的把戏!”
牢骚鬼呵斥小弟的话给了王晗确切的答案。是杨默,一定是在说杨默!她的心强有力地在胸膛跳动起来。他没死,他还在刘牢之手里……闭起眼睛,她禁不住一阵战栗,这一丝意外的惊喜使她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寒冻立刻从四面八方扑向她。
“他们是一伙的,大哥!”
“你怀疑什么?”牢骚鬼的语气较之前松动了。
“那小子非同常人,怎能肯定如今他使得什么把戏,他若使诈……?”
“但,”牢骚鬼迟疑着,“战事一旦开始,叫他有什么样的把戏——天大的本事也没有用!何况,大将军身边多的是明眼之人,若有任何蹊跷,主子第一个便会站出来道破,不可能留下他性命。”
沉默。
王晗用力咬住牙齿,闭着眼等待。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她现在开始害怕会因止不住颤抖被他们发现。
她竭力贴着墙面,心中默想着:若他、他、他、他们,就,此、此、此打住,她——
“不管局面如何,他会继续向主子示好。”牢骚鬼突然说道。
“哼。”小看守不知对什么嗤之以鼻。
牢骚鬼立刻警告道,“主子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说话的份儿。”
“但他分明故意隐瞒!难道这不可疑吗,大哥?”
回到这个“他”身上来了!
王晗艰难的集中思绪,听着他们的对话。
“唉,”牢骚鬼长叹道,“就说此人心计颇多。他若没几两重,桓玄能如此重用他?”
桓玄……重用……王晗全身一阵痉挛,她的脑中不请自来一张脸孔,困惑与恐惧压上她的胸口。她得马上回屋里去,她感到喘不过气来。
“只怕他们联手演的这一出戏。”
“真真假假,日后有的是机会看清他。”
“但主子相信他!”小看守再也忍不住似的低吼,“这便是给了他机会!万一他别有用心?”
牢骚鬼沉默着。
“此次安排如此顺利,今后他便能更靠近主子身边,而万一这是桓玄使出的苦肉计,我们的一举一动岂不将全数报告到桓玄手中?”
“这不是你我要担心的事!”牢骚鬼驳斥道,又叹了口气。
“为何大哥就不肯听我一次?”小看守气恼地低吼,“只有我们三人——我们三个人,被迫留在这儿,他们全在那头等着!即使我们赶到主子眼前又能怎样,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熬出头?上战场打仗谁不会,我们要上去了,拼出性命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我们在这头,在这一头呐大哥——!机会送到咱们面前,咱们何不试一试?”
“你那算什么主意?纯粹是胡闹!一个不小心,教他手下识破了,传到他耳中,他再到主子跟前一说,喊几声冤枉,你还机会呢,叫他先要了你我的性命!”
“那我这不是请大哥一块想吗?”
“你大哥我有这本事还用呆在这儿?早到主子跟前办事去了!主子身边有二心的人何止他一个?他在桓玄手下做的好好的,会无缘无故做内贼,你以为内贼这差好当?我打听过,大约是他见那桓玄不可靠,想换主,便投靠到咱们主子门下。他那种人,主子一天在势,他便一天跟着给办事。况且,你不希望主子越走越顺当?”
“小弟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还查他干嘛?凭我们几个的能力,查得了他吗?他那种人,哪高往哪走,不重情不重义。他全靠他岳父才有如今的身份,但你看他,轻易便将王大人的女儿扣押给主子,万一这事要不顺利呢,万一王氏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一点儿也不怕!桓玄重用他也是枉费心思!他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让主子信任他,接纳他,……像你我这几个底下的士兵,敢去查他那种人?还不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