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时候,王晗醒过来,听到屋外一个有力的说话声,她睁着眼仔细听了听,确定是牢骚鬼的声音。()
这时她才发现伴喜和王潭都已经起来了。她们何时出屋去的,她竟然睡得如此沉?那么,是屋外牢骚鬼对王潭说话的声音才使她醒过来的……微皱起眉头:她已经多久没像昨夜这般心中没有存着思虑,安然直睡到被声响吵醒?是因为昨夜那沉重的疲倦感吗?可那疲倦感又由何而来?仅仅因为明白了仲德视仕途重于她,为了仕途可将她的性命抵押上去的心思?
门外牢骚鬼的说话声打断了王晗的思量。
“以当前的世态,被麻烦耽搁住了实属常事。”但他的语气可不这么认为。没有回应声。“请无需过于担心,相信不出几日他们定能赶到这里。”他话里急躁的口气表明他的安慰没多少真心实意。
房门被推开,王潭低着头先迈进来,伴喜跟在后面,脸上满是担忧。
“出什么事了?”王晗轻声地慢慢地问。王潭和伴喜显然沉浸在牢骚鬼给的新消息中而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起来了,她不想吓到她们。
“噢”王潭顿了片刻,伴喜看看她,接过话回道,“颜护卫他们本该到这儿了,却不知因何事耽搁住了。”
“麻烦?”
“那是他们认为的,不一定。”王潭换了一副安抚的表情马上解释说,“颜护卫一向有思量,出行定会小心行事。这路上耽搁住他们的不见得就是麻烦。”
原来是颜护卫他们出了状况。看到王潭像随时等候着她大喊大哭并立刻上前来安抚的样子注视着自己,王晗在开始为颜护卫他们担忧前不禁怀疑,她与王潭间是否又起了些变化……暂时跳过这些次要的事,她指出她听到的疑惑。
“牢骚鬼说话时似乎很不高兴,又急又气的口气,是颜护卫被耽搁使得他们几个也不得不推迟了回主子身边的日子才如此的吗?”
“应该是。”王潭轻笑起来。“看他那样子,急得要命,又不敢随意说些会叫我们生气的话,憋的他脸都变色了。”
“他越发对我们客气了。”
“大……人——”这个称呼又值得王潭仔细地注视着王晗脸上的变化,王晗平静地回视过去。“若能得到他们主子的信任,”王潭接着说,“以他的能力……日后其他人终会客气对待我们。”
王晗暂时忘记了想说的话,王潭说话时流露出来的深厚的信任感引走了她所有的关注:她曾多么熟悉这份信任感——对仲德的信任。如今听着它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一刹那竟感到恍如隔世一般。仿佛她对仲德的信任与依赖早已经是上辈子那样久远的事了,而这一辈子,是王潭将她的全身心押在仲德那儿。
她聪明,更为知通这世道,她不会遭到同我一样的对待。王晗在心里轻想。
“姐姐?”王潭走近了一步。
“不,不必等到日后。”王晗用赞同回应她。“当前这天大的事情若能应了大人的期盼,他的新主子定会给他应有的奖赏。”
“姐姐你……”王潭迟疑地问道,“真这么想?”
“大人与刘参军书信来往已有一段时间,若非取得了些信任,他敢策划背叛南郡公的事?”
这时,王潭突然忧伤起来。“大人他是铁了心了……”
“一封封来自刘参军的信——大人早铁了心要叛离桓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只是王潭的忧伤看起来不合时宜。
“大人他还在南郡公手中。”
这才是原因。
“你担忧大人的安危。”王晗摇摇头。“对于大人,你无需有此种担忧,他会安排好。”并且她相信,他会安排得很好。或许,他已经连万一事败,如何安全退回到南郡公旗下的策略都想好了。
王潭听出她话里的不悦。“姐姐依旧不肯想一想大人他有他的苦衷——”
王晗对着王潭皱起脸,打断了她想用这一类的论调劝说的心思。她不想再自欺欺人,尤其在一切事情如此明白之后。
“想一想大人的苦衷并非全出于谅解的目的,”王潭又说道,“如此也可让姐姐的怨恨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