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如此。
九世轮回，这头蠢龙终究还是一头蠢龙。
“这便是你我最大的不同了。”白鹤摇摇头，声音之中有着许些落寞，“我本是蛮荒野鹤，偶然得以开启灵智，无牵无挂，此心只在寻道上，你却不同，生来便是一方之主，那尘缘，注定是斩不断吗......”
最后一子落下。
云雾顿散。
寂静逝去。
天地之中又出现了声音。
风声，雨声，雷声......死声。
“离渊，你还是输了。”白鹤平静地说道。
老人愣愣地看着白鹤，口中忽地喷出赤金色的血液，身体禁不住地开始痉挛，夹着黑子的手扭曲如鸡爪，原本还算的上和蔼的面孔狰狞如恶鬼，短短一瞬，老人的身躯便干瘪下去，似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在抽去老人的生命。
不过半晌，死态便现。
而他在最初的失态后，很快便恢复了镇静，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微微苦笑了两声。
“还是......不成啊。”
这一声叹息，有太多遗憾。
“我当初就跟你说过，九世轮回，自古至今就没有成功过的，九世之后，若无立，则大破。”白鹤似是早就预料到了此番场景，语调依旧平淡，“我也没指望你能成功，把你送去九世轮回，本意是让你一条一条斩断自己当年犯蠢担下的大因果，这般还能续下几百年阳寿，你倒好，九世下来，身上的尘缘反而多了不少，真是......混账！”
“本座可走不了你的道，斩不了情，断不了缘，若不能率性而为，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临近死亡，老人并未显露出半分丑态，反而愈发冷静，他仔细想了想自己这九世轮回来的所作所为，然后无不自豪地说道：“至少，本座在这九世为人中，没有一件事做得对不住本心，守不住道。如此，便能堂堂正正的死了。”
要死便死，至少挣扎过了，既然还逃不过所谓命数，那至少也要体面些。
他抬头看向白鹤，“道天，本座......你我好友多年，最后又是让你陪我胡闹了这么多年，我的身体还在落月台那地方埋着，才几千年，应该还没烂，你去挖出来吧，就算没什么用，至少也能熬点汤喝。”
“都快死了还说这种混账话，亏我还觉得你难得变得稳重了一些。”白鹤冷笑一声，“我要你那几节烂骨头有何用？只是，离渊，若是......能再来一次呢？”
那几个字抛在老人心头，震得他在濒死之际仍爆发出了巨大的希望，他猛地站起，双手重重拍在棋盘上，磅礴的力量甚至散去了一山之云，可未有一子被弹开棋盘，“你、你......”
“三彩灵石，如何？”白鹤坦然问道。
三彩灵石。
听到这个词，老人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三变。
他慢慢坐回石凳上，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精气一样，面露狰狞与不甘，还有少许的摇摆。
九世轮回，他只是扔掉了龙躯，龙魄仍在，倘若有一日突破至尊境，尚能恢复灵脉烛龙之身。
而三彩灵石......
“放心，只是三彩，不是五彩。”白鹤一眼就看破了这个家伙的心思，“你还能保留着掌控灵脉的权能，留有过往，仍为‘离渊’。只是......你将彻底不再为龙，哪怕突破到至尊。”
白鹤很清楚，对于这个家伙而言，这远比失去灵脉之力要难以接受，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但她知道，这家伙会做出抉择的，因为到了现在，他已无路可走。
久久地沉默，而后，是老人仿佛万念俱灭的嘶哑声音。
“那本座会是什么？”
白鹤眸中的古怪之色愈发浓郁。
似是好戏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