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党人群情激愤,恐怕不是用言语能够安抚的,长此以往,恐怕要出乱子。
尤其天子为犬着进贤冠之事传出,党人更以为是奇耻大辱,这种事简直是匪夷所思,岂是天子当为?”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你有所不知,当今天子不是宫中长大的,未入宫之时,天子虽然有个侯爵的爵位,却甚是贫苦,而且家中颇是受到了一些打压欺凌,因此对士人官宦一直心有微词。
这些党人居然还与外戚窦武相勾结,天子更是不能忍耐。等到三年前,天子欲独揽大权,乾纲独断,派三将出塞伐鲜卑,却大败而回,天子更是把败因归结为百官摯肘,视百官为寇仇。
天子以犬比百官,就是在刻意羞辱百官,以泄心中之愤。”
“难道天子不知,这大汉还需士人去为他治理吗?怎能如此任性行事?”
“哼。。”袁隗冷笑一声“宣陵孝子、洪都门学、大肆任用宦官私党,又开西园卖官,你当这位天子在干什么?我观其所行,莫不是挤迫打压士人,他心中恐怕已经起了彻底抛弃士人的心思。
当今这位天子不是昏庸,而是欲要收权,性情又过于刚愎,不懂隐忍,行事难免偏激操切,不给他些教训,恐怕他真会以为这天下是他一个人的天下。”
袁绍想想天子刘宏近年的行事,还真的如袁隗分析的这样。“叔父,那我袁氏该如何应对?”
“嘿嘿,应对,我袁氏何须应对?
既然天子起了抛弃士人的心思,那就让他看看没有士人支撑的天下,是什么样的天下?
刘宽、杨赐两位帝师,均已被天子免去三公之位,天子与士人之间已再无能转圜调解之人。
那曹节已经卧病在床,不久人世。曹节之后,宦官中再无通晓为官权变之人,只会阿谀取宠天子。
如今之势,党人、宦官已不可能并立于世。双方皆失去节制,行事必然更为偏激,已是不死不休之局面。宦官为无根之飘萍,早晚必为党人反噬。
昔日我袁氏政敌在侧,根基不固,方需借宦官之势以自保,如今我袁氏根基丰满,那袁赦又失宠离宫,也到了我袁氏抽身,拉开与宦官距离的时候了。
本初,自今日开始,不需再安抚压制党人,党人要闹,就由得他们去闹。
你只管岸上高坐,养重士之名望。但切记不可参与党人行事。
宦官聚啸朝堂,党人必会兴乱地方,只待天下局势糜烂,天子束手无策,就是我袁氏统领朝纲之时。
届时本初自可领袖党人,收拾乱局,名留青史”
“叔父所言,果然洞见明远,绍甘心拜服,定然依叔父之计行事。”
“本初,你我叔侄今日所言,暂不需要让士纪(袁基)、公路(袁术)二人知晓,士纪失于淳厚,公路过于跳脱,皆不足当大事,未来袁氏经营,还需本初用心扶持士纪方可。”
“叔父放心,我自会以叔叔为榜样,一力扶住大兄,将我袁氏继续发扬光大。”
“善。”
此前袁家家主一直是袁逢,但其实一直是袁隗在主导家族大政,兄弟二人一直配合默契,袁隗听到袁绍愿意以自己为榜样,自然心情甚佳。
“本初,今日让你回来,还有一事”
“请叔父示下。”
“近年洛中开了一家丁氏书坊,你应当知晓,这丁氏书坊行事颇为异类,背后又隐约站着帝师刘宽。
那书坊主人只是一个年轻人,根基浅薄,却能骤然而起,恐怕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也许背后还有其他势力隐藏,如此变数,不可漠然视之。
本初可派人与其结交,尽快打探其中细节。”
引起袁隗关注的是丁氏书坊的一系列举措,而非丁宽。在袁隗看来,丁宽不过是被推出来的前台之人,甚至连丁宽的名字都懒得直接提。
“叔父放心,此事我会交代许子远(许攸)去办,子远才智过人,又善于奔走交际,交游广阔,必能摸清此中虚实。”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