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要什么!”向士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对于这个问题感到十分莫名其妙的程锡放开向婉,双手摊开,原地走了个圈,困惑地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早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不已经都在这里了嘛!”
很明显的,他想要的是向家庄和向家庄的所有产业。
“只消少庄主一句话,便可救得令妹,这笔生意可是划算得紧呐!”
还没有等向士回答,身旁的关佺不顾礼仪地喊道:“放你娘的屁!”
突如其来的怒喝声引来大家的侧目,关佺焦急地跪下拱手,对向士说道:“少庄主,原谅世龙的无理之举!可偌大的向家产业,决计不能交付贼人手中!向家庄世代相传,苦苦经营,才有如今的光景,期中又有多少先辈埋尸葬命!说句难听的话,哪怕小姐今日真殒命于此,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也是注定流芳百世的!”
惊愕的向士张大了嘴,万万没有料想到这话是从关佺口中说出来的,向家庄与妹子的性命相比较,孰轻孰重,向来果断的他此刻却是拿捏不准了。
抬头看向仍然还在犹豫不决的少庄主,关佺焦急地说道:“少庄主!只要您一声令下,世龙便带着弟兄们冲杀上去!誓死也要夺回向家庄!还请少庄主断夺呀!”
恍恍惚惚的向士立在原地,关佺的话语犹如惊雷般不断地在耳旁炸开,向士的视线开始变得有点模糊,他仿佛看到了那几个月自己领着庄内的下人们一起搬运大块的花岗石,拆补修葺城墙,累得满身是汗,蹲在庄门前大口往嘴里塞着馒头和清水,笑骂定要让永定寨有来无回!
下一瞬间又看到了刚病倒的父亲,干枯的、满是褶皱的手紧紧拉着他,交代他一定要看守照理好庄内所有事务,百年产业不得毁于一旦,不然便是向氏罪人!
可是,他又想起与妹妹的种种往事,少年时候绕着凉亭戏耍打闹;招寒入骨时,也是妹妹悉心照料,一口接着一口的热汤喂他;妹妹的笑容,那么甜美……
突然间,柳承风深沉的声音将向士拉回现实当中:“少游,我本是外人,不便说起你庄内事。但有一句话,事到如今不吐不快,有道是,千金钱难买百年情。钱财散尽了还有机会赢回来,可人若是去了,那可就是真的去了。”
向士转头看了眼柳承风,又低头看向长跪不起的关佺,心中似乎是拿定了主意。
他扶起了关佺。
墙头上的向婉见到兄长如此,心中猜到了他的意思,不过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她看着向士的脸庞,笑道:“哥哥!世龙说的对!婉儿死不足惜!若是向家庄落入贼人手中,却不知有多少人会遭到毒手……”
还没有等她的话说完,“啪”的一声清脆可闻,她的脸上被扇得立刻浮现大红的五指印,散落的头发遮掩住了嘴角的残血。
这一掌的力道够大的,程锡按着有些发麻的手掌,看向怒气满面的向士说道:“少庄主,有道是百善孝为先,你不考虑妹子的安危我可以理解,毕竟不过一介女流之辈罢了,可你也别忘了庄内躺在床上的老庄主吧!想必你肯定不愿意见老爷子尚在人间的最后几日,还要见到什么血腥残忍的场景,还要遭受到什么样非人的折磨吧!”
“混账!”向士瞪大了双眼,充满血丝,他骂道,“尔等所为,实非男人之行!!卑鄙无耻!!”
世上有这么一种人,他们就像是棉花一样,任凭你打他们多少拳、骂他们多少遍,照单全收,不恼不怒,反倒是你会精疲力尽,得不偿失。
程锡挠挠头,一脸无辜相:“什么?卑鄙?哈哈,少庄主,我们的身份你是最清楚不过的,跟山贼土匪讲什么道德情义呢。再者说了,若不是看在老庄主的面子上,我大可以将向氏族人屠杀殆尽,守着向家庄不出,这原先用来对付永定寨而翻新的墙门牢固程度,少庄主你自己也是知晓的吧!哪里是那么好攻下来的呢!”
“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程锡从怀中掏出一大把的地契、田契、各类产业转让凭证的公文,说道,“只消少庄主在上头画押签字,大家都相安无事,岂不乐哉!”
“放你娘的狗屁!!”关佺骂道,转而又语重心长地对向士说道,“万万不可啊!”
就在此时,后头传来骚动,有人喊道:“有救了!有救了!快看!县令大人和县尉大人带着衙役们赶来了!”
远处尘土飞扬,数匹快马奔将而来,后头几十个手执枪棒、正色严肃的衙役们快步紧跟着。
立于墙头之上的程锡见状不慌不忙,嘴角反倒勾起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