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快去庄门口集合,听说向家庄的人马现在庄门前叫阵了!!”
“赶快赶快!莫让他们攻进来!!”
“是也!这里人润膏腴,老子可舍不得走!!”
“轻易得来的福地,老子还没有享受够,怎肯又让与他人!”
听到传话风声的永定寨众人放下手头上的活当,连接来到庄门集合,嘈杂声夹杂脚步声,兵刃武器相撞的金石声,混到一块,营造紧张的氛围。
在他们来此之前,各头领都领了程锡的指令,此刻人马集结完毕,他们领了各自的人马前往吩咐下来的位置。
捕获向婉的贲田临时被递补任命为七头领,与山寨二头领石浑、三头领祝谊带着手下众小喽啰,从木梯攀爬上墙,依照指令给他们各自分了弓箭,教他们暗藏墙垛下,听候声令。
庄门前空地上浩浩荡荡站着百来号人,都是关佺带去营救向士的人马,他们集结成方阵。有三人立于阵前,正中那位正是向家庄少庄主向士,左侧是柳承风,右侧是关佺。
天色昏暗,乌云敝月,远方垂幕传来虺虺闷雷,压抑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瞧向墙头,“向”字的大红灯笼被打落在地,烛火燃了油脂,红光映在城头的人脸上。阵风呜呜,可闻风中裹挟的如怨如泣。悲凉惨淡,闻者生悲。
墙头上站着的程锡眼角上挑,双眸深邃,系着条灰色披风,腰间佩有长剑,这把剑基本上是装饰而用,在他加入永定寨这么久以来,这把长剑出鞘的次数屈指可数。倒不是说他不擅武力,程锡只是觉得使敌人缴械投降的方法很多,武力不过是下等罢了。
他偏头向贲田低声吩咐了几句,而后俯视看向庄门前咬牙切齿的向士,大声说道:“向少庄主,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自从几月前贵庄来看望咱老头领时,我还同你见过一面呢!”
客套话的寒暄对于向士来说,根本不屑于这种贼人所说的,他破口大骂道:“兀那狗贼!你设计暗夺向家庄,今日便是你丧命之期!”
话罢,向士正待拉弓搭箭,却见程锡不紧不慢地解下披风,披在了贲田领上来的那位女子身上,披风搭上了双肩,女子犹如触电般颤抖了下。
女子头上的玉簪不知何去,兴许是被贼人掳走途中掉落,此时披肩散发,掩盖住了被泥污沾到的绝艳面容。瘦弱的身躯不断颤动,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哭得动情而红肿不已,雨中落花的姿态人见犹怜。
在被掳走到永定寨后她便被关在山上木栅囚牢之中,在向婉已然做好咬舌的准备时,那伙贼人却急匆匆地将她推搡出去,一路带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向家庄,在他们攻破向家庄时,本来还有一丝他人前来相救的期望全然破灭,一时间心如死灰。
等到她被带上庄楼墙头,见到庄门前那张熟练的脸,心中死灰复燃,顿时间所有的委屈如同泉涌。
被掳掠的时候她没有落泪,在关押的时候她想要激昂赴死,庄破人亡时候也只是悲怜死去的护卫。
而在此刻,当她见到兄长的面容时,终于哭了出来,清泪簌簌直下,若是今日受到的委屈化作泪水,那么恐怕向婉一天一夜也哭不尽心中的委屈。
“哥哥!哥哥!”
向婉不断地哭喊着这充满希望、充满力量的字眼,她知道,兄长定然会来救她于水火之中的!
似乎是没有看到庄墙的高度,向婉向前走了几步,几乎半个身子都要逃出墙外,可是她不管怎样,都想要清清楚楚地再看兄长几眼,就在她要坠落之际,邪恶的大手抓住她的臂弯,将其硬生生扯了回来。
每个人都有弱点,也都有弱点被击中无能的时刻,程锡几乎带着种炽热的病态目光欣赏着向士脸上精彩复杂的神情变化,最狠的人覆掌间便可轻易射杀,接着在乎的人就会垂危,这是何等纠结的心理。
程锡刻意装作委屈的表情,顺势挤出点泪道:“向少庄主,我能体谅现在的你异常恼火,那么想必你也能体会这些年我们的感受了吧。一面是劫不得挂着‘向字旗’走商的财,一面是动不得向家庄的无奈,你现在能理解的对吧!虽说现在已经破了庄,这是无意之举,还可以挽救的是,若你不把对着我的弓箭放下,那么令妹身上某处地方保不准也会破的呢!”
向士没有说话,牙咬得“咯咯”响,手背上的青筋冒起,他的胸脯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大幅度地起伏。他看向妹妹,接触到她的目光,噙着晶莹的泪光,感受到她此刻的不安和憋屈,向士终于还是将弓箭放下,那一刻,浑身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