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备嫁(2 / 2)

其实从生下来到两岁半以前,她都是个健康的、和别的孩子一样的小孩儿。那时候她妹还没出生,她爸爸一个人在矿上,她娘带着她和两个哥哥一家四口人在乡下生活。

她模模糊糊记得,那天她跟着娘一起下地割麦,她是从堆满了麦秸的车上滑落下来的,当时也没觉得有多疼,就是晕了,醒来之后就是两腿发软。走路的时候右腿撇了撇了的,身子前后有点晃。

那时候正值夏收大忙时节,她娘又要抢收抢种,还要管着三个孩子的吃喝,就没在意,觉得小孩子摔了一下嘛,好好睡一觉,过几天就好了。等一个多月后她爸爸回来带她去医院看时,医生说她的胯骨错了位,因为时间长已经长得定了型,要复位是不太容易,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时家里也不是拿不出那笔钱,可她娘说:这也不耽误干活儿,不是个什么大事儿,就是走得慢些嘛,一个女孩子,大了找个婆家嫁了完事儿。现在花钱弄影儿的,治好治不好搁一边儿,钱都花她身上了,那赶明儿两个大的上学、上班儿、娶媳妇,上哪再淘弄钱去?就没再给她治。

后来,她们一家子随着爸农转非来到了矿上,她大哥被矿上招了工,她爸爸也病退让她二哥接了班。两个儿子都端上了国家的铁饭碗,就连最小的宝华都上了高中,眼看着毕业就能有个体面的工作挣钱了。再看看因为腿上的这点缺陷宝莲这几年在亲事上吃的亏,她娘才开始悔恨自己当年的短视,觉得亏欠了她。

她在心里对娘也一直都有一点怨恨。

如今,她的这点怨恨早就随着恋爱的甜蜜和随之而来的幸福的忙碌烟消云散了。白天,她一趟一趟往家里搬需要陪嫁过去的东西:大件儿她娘这几年陆陆续续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盆盆罐罐这些手底下用的杂七杂八的小东西需要一边想着一边慢慢买。晚上娘俩头对头的整理买来的那些东西,把它们记录在一张红纸上:出嫁那天是要交给随着男家过来的主事人作为凭证的。还要商量着,看看是不是漏下了该买的东西,第二天赶紧上哪个店里买了补上。忙忙叨叨的,娘儿俩都觉得有点依依不舍,好像感情一下子就亲密无间了一样。宝莲就有点后悔这些年自己在言语态度上对娘的轻慢,觉得自己真不懂事。

相对来说,三槐就没有多少可以忙碌的:他在家里没有盖房子,洞房只能放在爹娘的老屋里了。大哥已经给黑子说妥了,求他到时候把他运煤的大卡车刷洗干净,过来把宝莲和嫁妆一起接走就行了。

在每一次从宝莲的家里出来回自己宿舍的路上,三槐都由衷地想对与他擦肩而过的男青年们表示感谢,感谢他们没有捷足先登,把这样好的宝莲留给了他。

“没有一个不是傻蛋的,”他在心里笑着,骂那些趾高气昂地从他身边走过的矿上的青年:“我的宝莲有多好,你们知道吗?”他很高兴他们不知道,就因为他们不知道,宝莲才有可能是他的宝莲。而且,再过几天,宝莲就能永远都是他的宝莲了!一想到这个正在一天一天走向他的、几乎一伸手就能握在手心里的幸福,他的心就雀跃着,轻得几乎没有风都能飞起三丈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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