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晒黑了。”
女子依旧保持着微笑,举起酒杯递到我面前。糯米酒温热的温度滑过我的咽喉,渲染着胃壁及全身。
看着眼前陌生的旧相识,我意识到,那天分别后,只有我一直站在原地。
我想要回忆一些我们曾经的故事,一切明明都清晰得历历如昨日才发生的事情,却不知从何处开始讲起,就像看着一张十分详细的地图,有时反倒因其过于详尽而派不上用场。
一切的回忆如同汹涌而来的潮水向我接连袭来,左右摆弄着我无处着力的身体,我张开双臂想要抓住他们,可他们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不想拉住我也不想被我拉住。
但很快,潮水退去,我一个人剩在沙滩上。我四肢无力,欲动不能,任凭悲哀变成沉重的夜幕将自己慢慢合拢。
“没事的,秦文思,不过是一死罢了。”
我双手紧紧掐住大腿,就像以前一样想要在她面前掩饰住自己的囧态。可这次,浑似汗珠的泪珠自行越过眼角,爬过崎岖的脸颊涟涟而下。悲伤的声音推开阻碍它们的喉咙和肉舌抽搭而出。
女子有些羞涩的笑着说道:“瞧,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清风透过顶部的窄窗吹进牢房,带来一阵琵琶弦音。伴着《蝶恋花》的曲子,如月下山泉般淙淙流淌而来的女声,吟唱着欧阳修的词: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仰头倚靠在椅背上的男人用食指在案桌上随着琵琶节拍有序地点打着,闭合的眼角渐渐溢出一滴泪珠。
站在男子身边,臂弯处搭着旧玉柄白麈尾拂尘的高瘦太监,见如此状况,缓缓地底下头,不敢打破大堂中的寂静。
伴随着门外月色中传来的哭泣声,男人眼角的泪珠宛如夜空中的流星划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