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啊永州…
马书礼自接了巡检之职,去县里报道带着一部分兄弟,在村口留下五六个,留守的却是相互轮换,总之是都有机会去县衙,俸银大家都能赚上。
当下世道,端坐于朝堂官衙的大人们都是不思进取,浑浑噩噩,更别提身处社会底层的乡野小民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活着…
有口吃的能活下去就行,至于为什么活着,什么理想抱负啦,有几个人操那心。
加上先前动乱被残暴扑灭,大家也变得更加温顺,只要第一个人不跳出来,继续这么活着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好。
谁让咱天生是贱民的命…
街面上自然生不出什么大乱子,小偷小摸倒是常有,可当你追上之后,看他们拿的只是些填饱充饥的吃食,一半个馒头,烧饼瓜果,这也不至于将人家逮起来吧?
这伙子跟着马书礼,整天在县里游荡,穿街走巷,发现别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
哎呀…
咱又不是流氓地痞,这官家的差事当的真是窝心。
好像是做了他们的狗腿子,帮着那帮吸血虫欺压百姓。
不足半月,马书礼就干烦了,经常借故请假,让南可岩与石榴嘴轮换着领班,自己则回了槐西村窝在家里。
今年的干旱,使得古河也呈现干涸,往日的河流只剩一窝一窝的水塘,里面鱼虾鳖类倒有不少。
在家没事,他便常带媳妇摘个野果摸摸鱼,倒是惬意。
这天,两口子又要去河边摸鱼,上三岔口一路说笑,你追我跑,向河滩而去。
前面是一段四五里长且极陡的斜坡,下了坡才算见得河岸,期间会路过那些流民聚集崖口。
正走着,忽望见土崖豁口站着一个人,一脸大胡子,长得五大三粗,短褂破衫,暴露出结实的臂膀。
看见他们过来,满脸堆笑,拱手道:“马兄弟,又去摸鱼?”
这汉子叫柴登,原是流民一伙,只因早年跟随过拳民闯荡,又生的凶狠,被众人推为首领,以应对官衙的追捕。
可他怎么对马书礼这么客气,笑脸相问?
其中原因也不难理解,马书礼做了巡检之后,由于得常去县里,又担心在家中的几个哥们周全不了村里。
先前已听闻土崖那边选出了头目,那小百十号人若遵一人令,倾巢而出,还真是应付不了。
随后向县太爷请示,先清剿了他们,免去后顾之忧。
可先前流民末路之时,没有出全力打压安置,致使崖上人越聚越多,如今是想剿都剿不了。
他们当下最缺的就是吃的,最终马良阁出了个主意,这些人无非就是要活下去,只要给他们留出一块生存之地,有了盼头,自然没了争斗意志,肯定不会再闹事,也不愿跟着头目玩命。
然后县里示以诚意,再慢慢将其逐一招回,方能消了此处祸患。
接下来马书礼以自己的名义,带上一些粮食、玉米作物种子,前往土崖谈判,承诺不再围捕他们,并让出河边一块滩地,让其耕种,以备来年。
那滩地也没让出多少,只是个权宜之计,能让这些人吊着命,一两年时间,县里可是要将所有人招回原地的。
土崖上的人果然同意了,喜出望外,对他千万般谢。
本来就是因为难以活下去才来这投奔,造反的心思,大部分人还真没想过。
柴登看大家如此,不敢有逆众意,做个顺手人情,便与马书礼达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