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氏的凤眸中蒙着霜色,秀眉之间冷冷清清,顾盼流连处,只剩一枕冷凉席。她轻轻咬着丹唇,凄冷的月色笼罩在她身上,曳地的淡紫色睡衣堆积了一地残影,心头更是充斥着满满当当的恨意。
“是我小看这个苏幕遮了,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反客为主,将矛头直指向我。”
无双的手中是一方淡粉色帕子,轻轻地拭着眼角的泪痕,“今日三小姐发力,我差点被她唬了去,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舟氏叹了一口气,也不去怪无双。一來此时怪无双也沒什么意思,二來那种情况若是让她遇见了,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拿不出个主意來。
“夫人,明日老爷要找人验血,我们该当如何?如果老爷发现了那个男丁不是……”
舟氏扬起凤目,斜睨了她一眼,那眸中的目光却如刀刃般锋利,直直剜入了无双的心里去。
“你在瞎说些什么?他本就是老爷的孩子,是我的儿子,这有什么问題吗?”
无双慌忙苦苦一笑,摇了头,“夫人说沒问題,自然是沒问題。”
舟氏冷冷地斜扬了唇角,缓缓坐起了身子來,纤细的指尖揉弄着太阳穴,眸光轻轻地洒在水红色的地毯上,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垂着,似在思索着什么。
她已经忘记了她与苏幕遮是怎么从当初要好的关系一步步走成了今天这样,但既然局面已定,她也就不去深究原因了,毕竟快些想出解决方法,才是正道。
“明日老爷会请医生來家里,若是我沒猜错的话,他定然是会请胡大夫的。你今夜找一直替我们办事的小厮,让他跑一趟子,知会胡大夫一声。”
无双点了点头,但心中仍存疑惑,“可若是老爷不请胡大夫呢,怎么办?”
舟氏冷冷地扬了凤眸,轻轻地靠在靠枕上,伸手瞧着指尖,灯光穿过指缝,洒在她白皙的面上,让那唇瓣愈发红艳了。
“明日当差的都是我们的人,老爷若是吩咐了去请别的大夫,只需要让小厮回报说沒请到便好了,这样请來请去,他最后只能请到胡大夫。”
无双应了一声,仍有担忧,“其他的我倒不担心,只是三小姐她明日一定会作梗。”
舟氏嗤笑一声,眸光瞬间比月色还冷了几分,凤仙花刚刚染好的水红色长指甲扬了扬,又捏了捏被角。
“这便是下面我们要做的事情了,三楼那个人是谁放走的,我和她都心知肚明,老爷如今也是最怀疑她了。我要与她做个交易,她帮我隐瞒这件事情,我就帮她圆了她舅舅离开的事情,这很公平。”
无双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吧,三小姐那样的性格,在知道了那个男孩真不是老爷亲生的以后,难道还会由着我们这样骗下去吗?”
舟氏垂了垂眸子,长而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丹唇轻轻地抿着,勾出一个诡谲的弧度來。
“这件事情你放心,过会子我找她谈一谈,她的那关绝对是沒有问題了的。”
无双心里仍持着怀疑的态度,但见舟氏如此笃定,也不好再去问些什么,只按照舟氏的安排,去知会了明日当差的小厮们,又打点了胡大夫,这才寻到了苏幕遮那里去。
她敲了敲门,里面已经沒了动静,毕竟做完这些事情已经凌晨三四点了,任谁都已经睡下了。
等了半晌,才见静岚开了门,静岚面上是一片朦朦的睡意,又因为今日听闻了楼下的争吵,对无双更加沒有好脸色了。
“无双姐姐,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
“哦,我來找三小姐,夫人有事找她商量一下。”
静岚冷冷地翻了个白眼,面色向下沉了几分,恨不能立刻就关上门去,但无奈无双不仅是舟氏的心腹,又是老爷的通房,碍于身份和面子,她不得不假惺惺地回话。
“现在太晚了,我们小姐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真的有急事!”无双心头一急,按照舟氏交的话,便道,“夫人说,是有关人命的大事,请你代为转达。”
有关人命?静岚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若事态如此严重,她就不能不报给苏幕遮了,否则真出了人命,她可担当不住。
正思索着,便听苏幕遮悦耳的声音缓缓传了出來。
“什么人命?”
无双听得她发话,心头一喜,赶忙侧身挤进了屋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