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不能管?如果不能管,等我逮住他,把腿给撅折了。”“这个死玩应,咋打我也不心疼,打死也行,就是别打折了胳膊腿儿,打残了我还得养活他。”
“你你说什么话!我不跟你说,跟老娘们说也说不明白。他爹呢?哎,赶紧出来。在屋里装什么犊子?”
老司出来了,红皮脸讪讪的。
“你接待吧。”老司婆子回屋。
“什么叽霸孩子,”老范大骂,“驴托生的呀?”
然后在情在理地批判分析一番。老司笑嘻嘻的听着,他红色的脸,不好意思时也是这样的,看不出来。
“你这破孩子,不加管教,早晚得给你惹祸。你别不信。”“我信。”
老范瞪着眼,张开嘴,又想了想,没有话了。他环视一圈,临走又说一句:“我把话先撂这儿。”
老曲说,什么叫做人,做人就是要选择,不能什么都做。
老司婆子等人走了,出来,到老田家坐。“咋的了?”老苏婆子在这坐着呢,瞪眼问。“没啥事儿。”老司婆子往地上擤鼻涕,掏出一团手绢揩。“吵吵啥呀?”“小孩子的事儿,——他儿子挨打了。”“小峰又惹祸了?”“虎了吧唧的,人家装枪他来放,随谁呢。你俩唠扯啥呢?”“我刚才也正说孩子的事,老大下乡处了一个对象。”“哪的呀?”“他原来的同学。”“谁家的?”“住在街里。他爸也是咱厂子的。”“啥时办事儿呢?”“正商量呢,准备下半年。靠年跟儿底下他们回来。”“得喝喜酒哇?”“那是,没有谁的也得有你的。”嘻嘻哈哈唧唧嘎嘎。春丽撮来干土,倒在地上鼻涕上,用铲子推了几下,拿笤帚扫了。又去削自己的铅笔。小杰的文具盒里的铅笔都削了,刀也不快了,偷偷拿爸的剃须刀片,细致削自己的铅笔。马上削完了,刀片空心一角裂开了,春丽不能扔,那样爸会很快发现的。她把刀片悄悄放回原处。后来老田发现,说谁整坏的,老田婆子说除了你没人动,再不就你儿子。还有一包呢,就用别的了。
老司婆子说啥人啥命啊。老苏婆子问:你是啥命啊?“我?干活的命。”老田婆子打着哈欠说:“你家老司大哥多能干。”老苏婆子说:“你的命够好了。”
老司婆子说,是啥命改不了啦。是丫环的命,做太太也得干活;是贵人的命,当下人也不干活。老苏婆子说:不干活做什么?老司婆子说啥也不做,有人替她干呐,要不就躺着,得了大病了,别人侍候你了。老苏婆子说:谁呀,瞎扯。老司婆子压低声音:老任太太不是?
“哎呀,你看,”老田婆子打瞌睡,一歪,差点倒炕上,老苏婆子老司婆子哈哈哈起来,“坐着卡跟头……”
春丽上来扶住了妈,妈醒了,嘿嘿一笑。老苏婆子夸春丽会来事儿,长的也好。老司婆子说就是个儿小点。老苏婆子大嗓门,说将来得长,“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我家几个没有矮的。春丽说:妈,我能不能矮?是那一个呢?妈说:小杰都不矮,你怎么能矮呢?矮也是男孩矮。老苏婆子说:我家老二、老三都是后长,你没问题,还能长。老司婆子说你这样正好,长那么高干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