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干什么!”
冯赟愤怒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此时朱弘昭闭目养神,坐在旁边一言不发,面对冯赟的质问,却并没有生气。
“你先坐下,都一把年纪了,遇到事情还这么冲动,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如何不冲动?”
冯赟气得有些发抖,怒声说道:“之前咱们为了安抚李从珂,还压着彰义节度使陈成义,让给李从珂两州之地,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李从珂。可是如今你为何又要生事端,此番事情办成,李从珂肯定愤怒,咱们之前的斡旋就全都白干了!”
朱弘昭看着怒发冲冠的冯赟,笑着说道:“我这么干自有我的道理。你想想看,那李从珂既是凤翔节度使兼侍中,又是潞王,不但身份尊贵还手握实权。李从珂之前跟从明宗征伐,立过功,有声望,又得人心,咱们两个的声望能和李从珂相比吗?咱们手中有切实的兵权吗?”
冯赟默然了,自然明白自己与朱弘昭根本无法与李从珂相提并论,眼下二人之所以能够把持朝政,无非是占了局势的便宜,在皇帝李从厚登基的时候二人占了先手而已,这点自知之明冯赟还是有的。
朱弘昭继续说道:“李从珂的长子李重吉在朝廷任控鹤都指挥使,掌控皇城防卫,禁中兵权都在其手中,咱们岂可不防?所以此番我将李重吉调出洛阳城,让他到亳州任团练使。”
“再有,李从珂的女儿李惠明出家为尼,就住在洛阳,据传闻那李惠明常与洛阳城内的贵妇来往,不是搜罗情报是什么?此番我让圣人将其召入禁中,就是要断了李从珂在洛阳城内的耳目!”
说完,朱弘昭问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咱们二人有条生路可走,所以我才先下手为强。你说,我这么做有错吗?我错了吗!”
冯赟摇了摇头,说道:“你没做错,可是你却不能这么做,至少在咱们彻底掌控洛阳附近兵马之前,绝不能做任何可能激怒李从珂的事情,否则局面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
朱弘昭冷笑一声,说道:“我自然是想过后果的。最坏的结果便是李从珂愤然起兵,甚至是率兵杀进洛阳城。可是他李从珂真的有这个胆量吗?如果李从珂真的起兵,那他就是谋逆,咱们二人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以圣人的名义发布诏令,征召天下兵马共讨之!”
冯赟猛然站了起来,咬着牙说道:“你是在赌,你在拿咱们两个全族的首级作赌注!你凭什么认为李从珂不敢起兵?你凭什么认为各地藩镇会听从圣人的诏令围攻李从珂?”
朱弘昭大笑起来,说道:“我没有什么凭据!我之前没有想明白,所以才会对李从珂一再退让。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想要执掌天下的权柄,便要敢于豪赌!将所有的筹码一次押上,赌赢了,便能赢得天下,赌输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冯赟骇然心惊,狠狠的骂道:“你个疯子!”
凤翔镇节度使府衙。
李从珂眉头紧锁看着手中的密信,这封密信是自己安插在洛阳城内的暗桩传回来的,信中的内容便是李重吉被夺兵权、李惠明被征召入宫的事情。
“朱弘昭和冯赟真的以为可以随意拿捏老子吗!”
李从珂冷笑一声,便挥了挥手,等候在大厅门口的校尉叉手领命,急忙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一队顶盔掼甲的将领便列队走进大厅。
一阵甲片声过后,众将叉手行礼拜见李从珂。
“都是老兄弟了,都坐吧。”
“喏!”
众将齐刷刷的分成两列,在大厅上分主次坐了下来。
李从珂的目光扫过众人,只见众人全都挺直了身体做好,目光炯炯的看向自己,心中很是满意,说道:“我儿重吉被朱弘昭、冯赟调往亳州,禁中兵权被他二人夺了。此外,我儿惠明被圣人召入宫中,咱们在洛阳城的一大耳目也断了。你们说,咱们凤翔镇该何去何从?”
众将闻言顿时炸了锅,这些人都是跟随李从珂出生入死十几年的骄兵悍将,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羞辱,此时纷纷叫骂开来,大骂朱弘昭和冯赟的祖宗十八代,甚至还有两名都尉站了出来,要率兵直取洛阳城,向圣人兵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