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抬袖,声色沉沉,慷慨道:「请。」
天地骤静。
这便是高手对决。
许修远要对付她,或许还要对付她身后的上仙,但他没准备和昆仑对着干,故而在真相不明之前,还不打算扯破脸皮。
而二师兄也是一样。
桃夭是不是妖,还未曾被证明,以他老谋深算的脾性,又怎么可能着急和许修远翻脸?
于是,二师兄和许修远之间,便打了这么一场看似和和气气,实则各有打算的机锋。
许修远略略后退,而后返身,面朝围堵昆仑的百万人修,只见他稍稍收拢嘴角,顷刻间便让自己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庙堂之上人才有的高贵威严。
「桃家大郎,桃家二郎,先前你们告诉本尊,说昆仑的桃夭,并非你们二人的妹妹桃幺,而是一大妖假扮?」
桃家二兄弟重重点头:「是的,昆仑的桃仙尊,绝不是我们的妹妹。」
许修远蹙眉,面色之间更添不近人情:「桃家大郎,桃家二郎,此间虽非公堂,但也是众目睽睽,且桃夭是昆仑仙者,故而容不得半点含糊其辞,更是由不得旁人一星半点的构陷。
你们说桃夭并非你们的妹妹桃幺,而是大妖假扮,那么就请你们将她如何桃代李僵的原委,一字一句地说清楚,说明白。
若你们所言有任何虚假,莫说昆仑十万修者饶不得你们,人间的五大修仙世家,甚至整个人间修界,都会杀了你们!」
这话,吓得桃家二哥脑袋一缩,这一缩,立刻让许修远眼底升腾起一抹怒意。所幸,虽桃家二哥不经事,但桃家大哥却显得还算镇定。
他上前半步,先朝昆仑弟子们行礼,然后又朝许修远拱手,最后再朝一百万人修作揖,待礼足,他才开始说话:「昆仑的仙尊,人间的诸位前辈,师兄师姐们,我是即墨桃家的桃大郎,也是凡人桃幺的亲哥哥。
五十多年前,我家妹妹为上昆仑,不惜私闯家中禁地,偷走一枚妖丹,家中长辈因此震怒,要追她回来问罪。
妖丹不容有失,乃人间世家皆知的规矩。
桃家自来重规矩,对这等触犯家规的事从来不纵容,是以长辈要抓妹妹问罪时,父亲和母亲担心妹妹安危,差我和弟弟前去保护妹妹。」
桃家大郎清晰的表述,取悦了许修远,他满意地点点头,适时地追问:「那么你们是否追上了她?又是否护住了她?」
桃家大郎略顿,在这一顿中,犹疑爬满他的眼睛,他说:「回许长老的话,那一天的事,有些奇怪。」
「哦?哪里奇怪?」
桃家大郎复又面朝百万人修,继续他的陈述:「偷走妖丹的妹妹跑得极
快,但我们着急,也追得一刻不停。
一天后,我们在增城外的一片荒林追到了她。
我和二郎质问她是不是偷走了禁物妖丹,但妹妹拒不承认,不仅如此,她还利用灵宠妖犬甩开了我们。
等我们再一次追上她的时候,她却人事不省地倒在增城郊外的一条大河边。」
许修远略显不解地问:「桃家大郎,这有何奇怪的?你家妹妹被家中人追赶,和人动了手也是寻常。」
「是。」桃家大郎点点头,「正如许长老所言,妹妹被人打伤,甚至打死,都是可能的。我并非是对此觉得奇怪,我是对之后发生的事,感觉到了奇怪。」
说着,桃家大郎顿,略略扬高了声音:「我们将昏迷的妹妹救下后不久,那条护主的妖犬却在我们失察时,差一点咬死了妹妹。」
「诶?」许修远大惊。
桃家大郎颔首,补了一句:「妖犬要咬妹妹,我们便当那恶犬发了疯,毫不留情地踹死了它。如今回想,我们却觉得,当初许是冤枉了那妖犬。」
许修远故作叹息道:「世人皆知,狗最是忠心护主的,只怕那时候你家妹妹身上有些什么,才会叫妖犬发了狂。」
「许长老说得是。」桃家大郎一声叹息,竟是落下了泪:「可叹我和二弟愚钝,对此丝毫不察,一心觉得妹妹能活着是天大的好事,便什么都不成追究。若那时我们能有所察觉,桃家许就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说罢,桃家大郎掩袖痛哭,哭声凄厉,令人心碎。
许修远侧身两步,抬手拍桃家大郎肩膀,以示安慰:「桃大郎,节哀。」
然,立于最前的陆离却是怒目圆睁,失控大吼:「荒谬!难道说,仅仅仅凭一只不知道是不是发了疯的妖犬,你们便要给我家师姐定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