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端卿道:“还有一件,若说此前的《三言》是你看到了成书之后盗刻地,但《情史》是才拿到的书稿,你居然也有,如此看来昆山必定有你的内应。”
若茗早已想到这里,忙道:“对,即使牛掌柜、杨欢这些人誓死效忠于你,半字不肯吐露,但是昆山见过这部《情史》地只有几个人,只要我们一一排查,迟早会找到你的内应,真相大白绝不是难事。”
“还有,若你态度如此强硬是想着我们会在无锡报官,此处是你的地界的话,”端卿微微一笑,“我们可以选择带着你的内应在昆山告官,案件是当地人所为,昆山府衙必定会受理,到时候只需到无锡拘你到案即可,我想你即使在此地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把昆山的关系也打通吧?”
凌蒙初暗叫一声好,难道邢萦凤到这个地步仍然无动于衷吗?
谁料邢萦凤又是一笑,轻描淡写道:“你们一唱一和,我好似在看一出精彩的生旦戏文。”
端卿大出意料,半晌无语,若茗摇头叹道:“凤姑娘,我们认识这么久,今天才知道你如此冥顽不灵。这件事我们一再让步,只要你存心向善,改过自新,我们说过不再追究,你如此执迷不悟,究竟想要怎样?”
“我邢萦凤做事一向不走回头路,只要我敢做,必定敢承担后果。你们要是觉得我跟你们的事情有关,只管去报官好了,我不拦你们,也懒得跟你们多费口舌。那一页纸你们觉得是宝贝,是天大的证物,那我就不要了,送给你们好了。”邢萦凤道,“你两位在此好好商量如何找你们地内应,恕我不奉陪了。”
邢萦凤说着起身离开,凌蒙初忽然道:“邢小姐,且留一步。”
邢萦凤道:“哦,凌先生有事吗?”
“有事,我要拿回我的《拍案惊奇》。”
邢萦凤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凌蒙初傲然道:“我要拿回我的《拍案惊奇》,我不能把我的书稿交给一个盗刻他人书籍,蔑视作者心血的人。”
邢萦凤凝视着他,慢慢说道:“凌先生,你要想好,此事与你无关。《拍案惊奇》我花费了极大心血,你去书坊里看过的,这部书如果做出来,肯定是一部难得一见的好本子。”
端卿忙道:“凌兄,我们的事如今还没有定论,你与邢小姐之间早有约定,此事不便中止吧?”边说便与凌蒙初使眼色,示意他住口。
凌蒙初笑了笑道:“旁观者清,这件事来龙去脉如何,凌某心如明镜。叶兄,这件事你们也许斗不过他,讨不回公道,但我心意已定,绝不让《拍案惊奇》落入居心叵测的人手里。”
“你要想清楚,”邢萦凤淡淡道,“我们有契约,你不能交稿或者反悔地话,你要赔偿我的损失,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凌某虽然家徒四壁,这点钱财却还不能令我折腰。”凌蒙初傲然说道。
眉娘除下头上首饰,微微一笑道:“凤姑娘,这些簪环可抵得过契约上的价码吗?”
邢萦凤自进门以来头一次露出气恼的神情。她狠狠瞪了眉娘一眼,道:“这些簪环有不少是家父送给你的吧?”
凌蒙初心知她意在羞辱眉娘,忙握住眉娘的手轻轻一捏,眉娘含笑看了看他,又转向邢萦凤柔声道:“不,这些都是顾先生送给我的,东林书院的顾先生。”
顾允成天下闻名,邢萦凤又岂能不知?当下咽一口气,冷然说道:“凌先生,我待你礼数周全,不想你如此不分好歹。好,待我禀明家父再做定夺。告辞!”
正在此时,篆儿在院中叫道:“相公,小姐,有人从苏州给你们捎来一封信,说是十万火急。”
“让他进来。”凌蒙初道,“应该是三弟吧,又怎么了?”
随着话音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男子,双手递过信道:“苏州地眄奴姑娘托我给凌蒙初先生地。”
凌蒙初接过匆匆一看,失声叫道:“不好,三弟病危!”
(第三卷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