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鼎笑着说道:“婚礼我是不能参加了,但是祝福我还是要送到的,恭祝你们两个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随即觉得自己用词有些不当,裴泰早就白头了,恐怕也没有办法生儿育女,要是裴月苏真的生儿育女了,中间恐怕有些问题,这不是骂裴月苏红杏出墙吗?但是改口也来不及了。幸好裴月苏却有些怔怔的,根本没有听到刘鼎在说什么,旁边的宾客有些反应过来了,但是也不敢指出来。一位是未来的国公夫人,一位是权柄在握的节度使,这时候出言讽刺,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初雪姑娘在裴月苏的身边低声的说道:“姐姐,刘大人既然要走了,我们且为他谱一曲吧。”
裴月苏这才回过神来,神色有点忧愁的说道:“也罢!”
立刻就有鸣凤喽的仆妇过来,将周围的桌椅暂时挪开,周围的客人听说裴月苏要当场表演歌舞,都配合的收起了碗筷,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大厅清理出来了,连大理石地板都细致的抹了一遍,光亮得简直可以照人。
初雪姑娘拨动琵琶,轻声吟唱起来,却是一曲诗人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
渭城朝雨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在初雪姑娘的琵琶声和唱和声中,裴月苏翩翩起舞,淡白色的长裙。在大厅中来回招展,众人都看得如痴如醉,只有刘鼎隐约觉得,裴月苏地内心。好像一直在隐藏着什么心事,虽然她努力的将心事掩盖起来,可是偶尔间还是显露出来了。那种淡淡的愁思,似乎和男女之情无关,却不知道她的内心。到底有什么秘密。
琵琶声突然哽咽下去,初雪姑娘地声音,也显得低沉而哀怨,却是李商隐的《杜工部蜀中离席》:
人生何处不离存?
世路干戈惜暂分。
雪岭未归天外使,
松州犹胜殿前军。
座中醉宾延醒客,
江上晴云杂雨云。
美酒成都堪送老。
当垆仍是卓文君。
两曲既罢,大厅一片的安静,众人竟然都没有清醒过来,却听到有人轻轻的拍掌,朗声说道:“好,好,好。”
刘鼎回头一看,居然是裴易靖来了,后面还跟着张祥鹤。自从离开了金陵城以后,刘鼎还没有看见过张祥鹤呢。但见这小子跟在裴易靖的后面,闪闪缩缩地。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刘鼎站起来,向着裴易靖说道:“府上大喜,大喜啊。”
裴易靖含笑说道:“同喜,同喜。难得刘大人有如此雅兴,到这里观赏风月,要是易靖早知道大人的计划,甘为向导啊!”
刘鼎笑着说道:“还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觉得过两天就要走了。今晚特地来看看,哪敢惊动裴大人的大驾啊!”
裴易靖含笑说道:“刘大人务必留下来喝杯水酒。这婚礼,是无论如何是要参加的。”
刘鼎同样含笑说道:“罢了,罢了,风月之地,只谈风月,莫谈公事,莫谈公事,”
裴易靖坐下来,就在刘鼎的身边,似乎要和刘鼎说些什么,刘鼎却抓着张祥鹤站起来。张祥鹤不知道刘鼎做什么,欲言又止,然后就被拉出去大厅外面了。刘鼎开门见山的说道:“张公子,那天给我疗伤地是什么人?我想当面谢谢他。”
张祥鹤面有难色的说道:“这……刘大人,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刘鼎皱皱眉头,瞪着张祥鹤,直到将他瞪得内心发毛,但是这小子就是没有开口,眼睛死死的看着地面,颇有视死如归的模样,刘鼎只好说道:“她是九华山的人?”
张祥鹤艰难的说道:“是。我家曾受九华山的大恩,因此对九华山言听计从,她吩咐不能透露她的信息,所以,我真的不能说,我要是说了,要遭天打雷劈地,我张家也要绝后。我只能说,她是一位好姑娘,或许,日后你到了九华山,可以见到她的。”
刘鼎皱眉说道:“原来如此。”
张祥鹤忽然说道:“刘……大人,你真地要回去舒州吗?”
刘鼎没好气的说道:“是啊!我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问你个问题都不敢正面回答,我要是留下来,你负责管饭啊?”
张祥鹤着急的说道:“你要是走了,周宝和红巾盗又要卷土重来了,你这不是将金陵城往火坑里面送嘛。管饭是绝对没有问题,你千万不要听某些人的胡说八道,他们都是神经病,**都露在沙堆的外面却还以为自己很安全。”
刘鼎不以为然的说道:“不会了,薛朗大人说他能对付的。”
张祥鹤着急起来,也不管身边有没有其他人,直言不讳地说道:“他?他能对付?他能对付就不会将我爹都叫来了。我爹本来也要找你谈谈这件事情,只是有些微妙,我看薛朗多半不是这样地意思,你们中间会不会有些误会?”
刘鼎冷冷的说道:“哪里有什么误会?”
张祥鹤可怜巴巴地说道:“刘大人,你真的要一走了之吗?这可是关系到二十万条人命啊!”
刘鼎慢吞吞的说道:“薛朗大人自有主意,你们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张祥鹤苦涩的说道:“你们真的愿意看到金陵城又要生灵涂炭吗?”
刘鼎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这么悲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等张祥鹤说话。刘鼎就拉着他回到了大厅里,张祥鹤几次要说话,却又被迫咽回去了肚子里面。裴易靖也在这里,他有很多话不能说。只好闷头喝酒,一来二去地,酒量本来极好的他,居然醉倒了,随之啪的一声。瘫痪在地上。裴易靖神色古怪的说道:“他原来不能喝酒,偏要喝,来人,送张公子回去休息。”
刘鼎站起来,将张祥鹤拉起来,交给裴易靖地随从。那些随从将张祥鹤搀扶到马车上,随后就送回去了裴府。刘鼎看着马车的背影消失,眉头轻轻的皱了皱,却又慢慢的舒展开来,和裴易靖谈天说地。裴易靖不断的挽留刘鼎留下来参加婚礼,刘鼎却总是左右而言他。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令狐翼却来了,用眼色示意刘鼎出来,要秘密情报报告。
刘鼎只好告罪出来,低声的说道:“怎么回事?”
令狐翼低声的说道:“雷暴他们在江边捞到一个昏迷的人。经三眼都的人证实,此人竟然是淮西军大将艾飞雨。”
刘鼎一愣。下意识的说道:“谁?艾飞雨?”
令狐翼深沉地说道:“没错,正是他。刘鼎沉吟着说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之前不是和朱温在宋州地区争夺地盘么?”
令狐翼似乎也觉得无法解释,只好无奈的说道:“这就是最古怪的地方了。雷暴他们初步检查过,艾飞雨肯定是被人故意放到长江里面来的。他身上的伤势可不轻,最起码被人捅了六刀,两条腿从膝盖以下全部粉碎,可能永远残废了。”
刘鼎略微思索。缓缓的说道:“你先让静慈给他疗伤。我尽快回去看看。”
他回到大厅,对裴月苏等人继续闲聊了一会儿。最后说道:“刘鼎今晚只是来道贺的,至于国公爷那里,就不去了,礼物回头送上。难得今晚这么齐人,刘鼎代表舒州的父老乡亲向大家发出个邀请,希望大家多多到舒州去走走,去看看,体会体会,要是能够到舒州来开铺做生意,那就最好不过了。呵呵,老生常谈,不得不谈,只要各位来到舒州,税收方面是绝对优惠的,一切都按照规章办事。刘鼎还有事,就先走了。”
裴月苏等人急忙挽留,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这么快离开,裴月苏亲自端了一杯酒,上来感谢他的到来,朱宝东等人也端了酒杯。盛情难却,刘鼎于是和他们喝了几杯酒,这才散了。在这酒杯交错当中,李启鸣悄悄地将买来的玉镯和玉坠都送给了初雪姑娘。好不容易刘鼎才能脱身,裴易靖、裴月苏和朱宝东等人,都将刘鼎送到门外。这时候倚红楼和天香楼看热闹地人,也到了刘鼎离开的消息,纷纷走出门外观看,发现刘鼎真的离开了鸣凤喽,又少不了淫猥的推测一番。
刘鼎出来门口,和大家告辞以后,准神准备离开,无意中发现刁依然在不远处等着,身体挺直的好像一根标枪似的。看到刘鼎出来,刁神色一凛,冷冷的盯着他。刘鼎举手致礼,沉声说道:“谢谢刁将军为我站岗。”
刁地脸颊再次涨红地好像猪肝一样,冷冷的说道:“不用。”
话音未落,那边刘鼎已经扬长而去。
刘鼎等人回到白竺园军营,已经是深夜时分,杨璧鳞等人还担心刘鼎会出事,发现刘鼎提前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来。刘鼎和大家打了招呼,就来到后面地郎中处。在郎中处的营帐里面,正中间躺着个俊秀的青年人,孙婧慈正在给他针灸,刘鼎仔细一看正是之前让王博和庞丹丧命的艾飞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