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喜欢把痛苦放大,而她不能放大,她没有这个空闲时间,她觉得陆重淮并非爱她入骨,也不肯把自己的爱显露一厘半毫。
***
也许是因为养成了生物钟,即便舟车劳顿卢伊人还是七点钟准时醒了,打开冰箱才想起来刚回国冰箱里没有干粮。
她回房间开手机,第一条是赫方佐凌晨一点发来的简讯:早点睡觉。买了点饼干怕你忘拿,和牛奶一起塞在了你行李箱的侧包里。
赫方佐大概是因为了解她每天都熬夜到凌晨两点才这时候发短信提醒她,可是昨天是个例外,第二天还约了陆重淮谈事情就睡得早了点,没能看到。
卢伊人叹了口气,还是弯腰从行李箱里搜出他给的存粮,是她喜欢蔬菜味苏打饼。
她先撕开吸管插好吸了一口,才开了一袋饼干吃了一块,然后叼着饼干把笔记本装好,边等开机边吃。
密码原来是陆重淮的生日,现在每个数翻一倍,按十进制取个位数。
她想要他知道的事情一定会让他知道,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知道了也没有办法。
赫方佐给她的企划案她看了一个小时才看完,又反复浏览了无数次,字句斟酌,圈画好的地方,又改了无数个细节,一觉醒来又有了好的构想,于是按着键盘上的快捷键指尖如飞。必须在陆重淮来前做好才行。
她看了眼时间就扎了进去。
半个小时全部整改好,她正准备给陆重淮打电话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起床了吗?”
“起了。”
“我半小时以后就到。”
挂断电话,卢伊人印了文档合上笔记本的盖子,随手把手机扔进沙发里,换了衣服把要洗的都塞进洗衣机,三下五除二吃了饼干,一口气喝完牛奶,坐进沙发里重拾手机,盯着屏幕右上角的时间看了一眼。
半小时后,陆重淮才按的门铃。
卢伊人邀请他进来,“没鞋给你换,地上凉,你就穿着进来吧。”
陆重淮低头看了眼光洁的地板,不理她的话,脱了鞋径直走进去。
卢伊人一怔,把墙角立着的一卷久未用过的羊绒地毯放在主干道上,踢了一脚。
毯子顺势铺开,一直滚到陆重淮脚边。
他望向她,按兵不动。
卢伊人把从餐馆带回来的两瓶水放到桌上,然后把文件甩给他看。
陆重淮翻了两页,问她:“可以坐吗?”
卢伊人目不转睛盯着他,迈步走过去,手搭在他肩上,趁他没站稳,使了全力把他按倒在沙发上,捏着他的下巴说:“你说啊,想怎么做?在这里可以吗?”
陆重淮眼里蓦然寒光一闪,按着她的后脑勺就让她的唇和自己的唇亲密接触,攻其不备舌尖撬开她的齿关在里面绕了一圈,接着毫不示弱地吸住她的舌头,力气大得卢伊人舌根发麻,直到她窒息挣扎才倒着顺序吮她的唇瓣,又含又咬,卢伊人总算得了机会反客为主,反唇覆舌以相同攻势攻城略地,只是这个姿势不舒服极了。
她本来压在他上面统摄着全局,没想到竟然整个人被他拉下来,塌着腰,几乎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他身上,想起来都不能。
她推了他几次都没用,索性剥开他的外衣,手摸着他腹肌完美的线条,环上他的腰,沿着人鱼线上下滑动,最后被逼急了眼解开他的皮带,拉下他的拉链,用尽全力扯他的裤子,可他一点抽手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庞然大物猛地弹出来,她心下一惊,呼吸都停止了。
陆重淮却放开她,怒极反笑,“你不是很厉害,也会有怕的时候?”
他说完从容不迫地穿上裤子,镇定自若地说,“现在你要么正儿八经谈工作,要么把合约撕了,我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这样点火,有什么后果,我相信你比我清楚。”
卢伊人的两片唇微肿,调整了一番气息才笑着说:“玩笑而已,你何必这么认真。”
她踱着步在他面前来回走动,突然俯下身来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骨头越贱越硬,人越爱越轻?但愿你不会再爱上我,不然你一定会完蛋的。”
陆重淮借她的刀反手一捅,对上她的视线别有深意地说:“多谢提醒,我一定时刻谨记。”
卢伊人不再多说,转身给他拿了只笔来,自己又拿了份文件看。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
又过了两个小时,没休息多久的她眼皮开始打架,眼睛逐渐出现干涩感,眨了几下也没缓过来,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看了他半天说:“我趴这睡十五分钟,一会叫醒我。”
他头也没抬,“床上睡去。”
卢伊人不以为意,“没事,就十五分钟。”
“在国外呆了几年就听不懂中国话了?”他没脾气地说,暗带嘲讽,半晌蔑然一笑,“没人想占你便宜。”
卢伊人也笑了一声就回房间了。
困意来袭,入眠很快,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牙齿一舔就掉,她很不舒服地“嗯”了一声就醒了。
陆重淮从门外进来,把水递给她,“做噩梦了?”
卢伊人坐起来窝在被子里,熟稔地接过来,微微一笑,八颗皓齿整齐的露出:“是啊,一个没你梦。”
陆重淮那个小暴脾气即刻就燃起来了,正打算和她算账,手机却响了起来。
卢伊人目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渐渐远离,心情大好,气定神闲地喝了口水,陆重淮看了眼屏幕又看了眼她,出去接电话了。
他回来的时候卢伊人已经掀了被子,穿上外套,神色如常地握着塑料瓶子准备往外走,“顺路的话带我一程?”
陆重淮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较劲,“脑子进水了才会喜欢上你这种女人。”
卢伊人也不在意,趾高气昂地接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多谢夸奖,不过你用不着这么批评自己。”
如果陆重淮知道她是这是要去见那个畜生,一定不会亲自把她送过去。
***
夜幕降临,酒吧里面越来越热闹,走廊尽头却因极好的隔音效果格外安静,甚至是死寂。
陆重淮穿过人头攒动的蹦迪大厅,耳边放荡的调笑和娇媚的低吟恍若未闻,两个门童恭恭敬敬鞠躬喊了声“淮哥”,然后为他开了大门。
是夜,卢伊人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人抱起她,可连搂住他脖子的力气都没有,混沌的眼神不见半点清明,脸上泛着酡红,头上细汗密布,身体烫的惊人,被抱起的瞬间迷迷糊糊地嘤咛了一声,眉峰蹙起,很难受的样子,下意识攥住了他胸口的衣服。
陆重淮毫不介意衣服被她抓出褶皱,只是稳稳当当将她抱出酒吧包厢,抿进了唇,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存在,先把她轻手轻脚抱进车后座。
车厢里的卢伊人意识模糊,身体里像烧着一把火,周围温度低得惊人。
冰火两重天中她流着冷汗煎熬着,意乱神迷地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始终紧紧皱着眉,一片昏天黑地中保持着姿势发抖。
感官虽然灵敏,可四肢都不由她支配,昏昏沉沉的,难受得要紧。
陆重淮接到何冬的电话脸色都变了,本来窝着一肚子火,在看到她软软趴在沙发上像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一样难受的一瞬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两年没有抱过她,这个女人瘦的厉害,穿着那么多衣服还那么轻,就像只有骨架子一样,心底猛地一抽,自责又悔恨。
卢伊人不是没有过身处险境千钧一发的经历,连九死一生都不下五次。
他自诩深谙情场临危不乱,可看着她手无缚鸡之力谁都可以宰割的样子他暴躁的发狂。她耀武扬威张牙舞爪压制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怕,可这样的卢伊人却让他恐惧了。
再次抱起她的时候陆重淮小心翼翼的,呼吸都在颤抖。
他腾不出手来,竟然用脚踹上车门,径直抱着她往他的住所走,输密码的时候架着她才没让人摔地上。
进到屋里,鞋也不换,直接进了卧室,他先去浴室洗了个手,回来发现她自己脱了裤头扔在一边,肺都快被气炸了,忍不住爆了口粗,欺身上去,克制不住地讯问。
她怎么可以这样?
他只是一个没看住她就以身犯险被人弄成这样。
她在不清醒的时候说:你要是走了,我真敢找别的男人。
那么就让他做她唯一的男人吧,哪怕要靠作践自己成全她,也一样。
彻夜难眠,他从她身上起来的时候她心满意足地睡着了,像从来没有为他着想过一样睡得安稳平静。
外面刮风下雨,像他的心境,他溺在那潭死水里不见天日。
她在阳光下枯萎,他在黑暗中屈折。
天光渐亮,他捻灭了烟头回到卧室,床上的人仍好梦正酣。
他走前俯下身,手指在她脸上流连摩挲了一阵,目光复杂地收回了手,然后把一早叠好的睡衣放在枕边,拿走了她的手机。<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