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位公子后来就不怎么来了,倒是昨天小人还见到那位小姐。”
她点点头,看向侍卫:“你看着他采完药草就放他走吧。”
“喏。”
她复又站到原地,看着潭水发呆,对男子感恩戴德的话语似若未闻。
郡主……知道陈朔死了吗。
她听闻景王府走水,一个园子被烧得干干净净,郡主也受了点伤,卧床不起。
想来受伤是假,但望园,是真的没了。
望园,是陈朔的居所。无月为朔,满月为望。园里的少年已经逝去了,空留着园子也只有伤怀。
他们三人,终于到了这个地步,一死一伤一囚。陈朔身死,江萼心伤,而楚汐便再没有了自由和荣辱。
但她和陈朔,都对不起郡主。
“去慕容府。”
冉宛福身喏了一声,侍卫似乎有话要说,楚汐瞥他一眼,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马车第一次停在慕容府的正门。
她从帘边一角望去,慕容府的牌子高高挂着。方慕容接手这个宅子也不知多久,将楚府独有的奢逸华贵之气磨得干干净净,倒显出隐于山林间的江湖门派的大气,只是她能堂堂正正入府的日子,怕是此后再也没有了。
在冉宛的搀扶下,她下了车,却发现门口停着另一辆马车。
红穗黑木。
郡主一身男子简装,低着头与她擦肩而过。
方慕容从堂中出来,见到她时神情里颇有些意外,强作镇定道:“你来了。”
楚汐停在原地,看了眼离开的马车,又转过来看他。
“我一直在想,郡主不见陈朔,连口信也不传给他,这是为什么?就算是生气,也不该在正事上犯糊涂。”
方慕容淡笑,道:“还是到屋内讲吧?”
楚汐摇摇头,也走近了几步:“我想,我可能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屋子了。”
“郡主来这里,只是替景王传口信。”
“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楚汐看着他,声音不大,足够让那两名太子府里的侍卫听见:“景王上书,圣上命陈校尉赴远疆阅兵,再让景王将陈朔的卷宗交由安王,文官弹劾的奏章层层上递,安王时间紧迫,不得不杀陈朔请罪。安王提前动手,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才来不及救出陈朔。但很可惜,宫里有你们的人,放出来的是假消息,奏章未提陈朔身份半句,安王杀官员,罚之,失势。”
“不要妄自猜测,乱了阵脚。你知景王中立,且待陈朔恩重如山,又如何会做这样的事?郡主来此,是为了问你的消息。”
“若是她知陈朔死,必定恨我,又为何会去毒潭。若她不知陈朔身死,又怎么会烧了望园?除非,景王府有把柄在你手上,不得不为你除去陈朔。”
她先前不明许多事,郡主不愿认她,是望她知难而退不再卷入此事,但事关陈朔生死,无论如何都不该有此疏忽。她明着暗着提醒郡主多次,包括诗会上她与柴塔阳的合手,郡主不是看不出,却选择了忽视,刻意忽视对陈朔不利的因素,刻意忽视所有的暗示,刻意避开陈朔。而陈朔身死,郡主却也没有来找她,情绪稳定得过分。
景王的参与,更非常事。她想不到任何理由可以解释景王府在此事的立场。毁望园,可以说是怕触景伤情,但可以说是毁尸灭迹,彻底抹杀掉陈朔与景王府的干系,向皇室表忠心。
而郡主出现在慕容府,只能说明他们在私下早已达成了协议。
他目光深邃,又如在山庄时那般莫测,脸上再无温柔,笑里藏着几分深意:“楚姑娘如今已是殿下身边的人,还望记得清自己的身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楚汐拱手,喏了一声,道:“先生的救命之恩,楚汐已报。此后恩断义绝,两不相干。”<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