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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把烟戒了,”范雨婷恳求吻着他的脸,眼泪沾湿了霍小宝的双颊,“明年,我不去读书……”
“不行。”他把她的头紧紧抱在胸口上,男子汉的气概忽然在心里长成参天大树,“你不能让我心里难受。”
屋里静静的,只有霍小宝的心跳和范雨婷的抽泣。一会儿,范雨婷嘤嘤地问:
“非去不可?”
“时间不长。”他缓了口气。
“那就在火车站的舞厅,要不就在城里,我陪着你。”
“我不想让熟人看见。”他轻声说,苦笑笑,“你知道我怕羞。”
范雨婷再不说话,全身附在他身上,像多情的长藤缠着一棵苍莽的大树。
他们就这样紧紧拥抱在一起。
然而突然间,范雨婷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很惨,哭得霍小宝心如刀绞。
霍小宝没花钱就托熟人搞了一份市医院的心力衰弱的病历诊断,诊断上建议休息治疗。科长当副局长了,因此,没费什么周折局里即同意“该同志”休息两个月,反正科室人多,休息一个,还节省一份奖金。霍小宝打算两个月后再去找领导,就说病没好,需要延假一月。
整个教育局大概只有小陆一人知其底细,他在大门口等着和霍小宝告别。
“霍小宝,”小陆没有抽烟,很诚意地说,“那天,我感到很歉意。”
“我都忘了,没往心里去。”霍小宝也表示了应有的风度,其实以前他和小陆关系还不错,“你也别多我的心啊。”
“可是我知道,你请病假,跟那天的事多少有点关系。”小陆的口气明显有一丝悔意。
这反倒使霍小宝感到过意不去了:
“快别那样说,我心脏真的有毛病。”
“你那身体,别瞒我了,”他关心地问:“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你想去哪儿捞钱?”
霍小宝对这个“捞”字很不是滋味,但小陆确实是诚恳的,况且小陆为人直率,从不做那些背后踢脚暗箭伤人的事,既然如此,自己也该以诚相待才对,就说:
“去舞厅吹萨克。”
小陆一听便摇头:
“那能赚多少钱?霍小宝,炒股吧,我消息灵,愿意帮助你,只有这个才来得快,捞钱多,迅速致富。”
霍小宝想都没想就谢绝了:
“我不适合那个,我还是吹我的萨克,凭劳动挣钱。”
“你以为炒股票不是劳动?”小陆马上反驳,“炒股票要投入很大的智力和体力。”
“对不起,”霍小宝笑了笑,“我在请病假,怎么可以到交易所去整天蹲着。”
“也是,”小陆跟着笑了,“何况是心脏病,心脏病哪经得起炒股的风浪。”
“那么再见了。”
“好自为之。”两人郑重其事地紧握了一下手。
回家就打点行装,早一天去,能早一天结束这一揪心的分离。
晚上,霍小宝和范雨婷坐在天井边里,没心思吹萨克斯,也没心思唱歌。天空与昨晚一样,很黑,既无月光又无星辰,空气闷热潮湿,枫河的水腥气一股股地熏蒸而来,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
他们没说任何关于离别的字眼,尽找一些轻松有趣的话题。范雨婷讲周中医的医术如何好,许多肝炎病人的化验报告都转阴了,跑来感谢,进屋就磕头。有个年轻女肝炎甚至抱住周中医就亲嘴,一边激动地解释她的行动,一是以此表示感谢,二是以此证明她好了,不会有传染。
霍小宝也讲了小陆叫他炒股的事,还有她见过的那位科长现在当副局长了,以及这位副局长害怕年龄影响升迁曾经到派出所改户口闹出的笑话等。
几滴雨打在瓦背上,“滴滴嗒嗒”脆响,仿佛这就是信号了,只一瞬间,从地老天荒时期就集中的雨水,趁着暗黑从天宫倒扣而下,砸在大地上,整个枫山城被包裹在肆虐的水世界中,地皮在暴雨的锤打下颤抖。
霍小宝拥着范雨婷逃回屋里,也不即刻进去,就坐在门口,静静地观赏夜雨,一道闪电划亮天空,屋檐水如粗粗的井绳。
“早点睡吧,今晚凉快。”雨声中,她的声音很柔很细,像婴孩的呢喃。
“那就睡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