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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诗人把她称作朋友,范雨婷好高兴。她看见那个戴眼镜的年轻女人很优雅地一点头,落落大方地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轻盈地转身走了。
范雨婷猜想这个女人大概是黄诗人又一个女学生,写诗的文友,也有可能是情人,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的风度修养给她留了很好的印象。女人多读点书多好啊,处世待人就是不同。而自己从小在下层长大,懒堕又使她养成了怕下苦功的毛病,所以她虽然金玉其表,但肚里的内容其实不多啊。
她不由在心里头惋叹了一声。
黄诗人张开双臂向她走,声音又提高了许多:
“雨婷,我真想拥抱你!”
“你是老师哟,”她心中高兴,却故意这么说,“你不怕?”
“我怕?我怕什么!”黄诗人豪气十足地样子,“我是诗人,女性是诗的精灵,没女性就没有诗,没女性就没有伟大而著名的黄诗人!”
“我们还是走吧。”她提议道。
现在反而是她有所顾忌。她是结了婚的女人了,她已经有了丈夫,她不能让她的霍小宝万一知道了这一幕,何况刘有财和那个刀疤脸瘦狗还在那边呆着。
她先行起步,把黄诗人带到远远的一个茶座间。黄诗人学识渊博,跟他在一起就跟与江摄影家在一起一样不会寂寞,而且诗人的嘴巴更会说话,总是那样如水涌泉喷一般,他一定会给她的无聊的夜晚带来无穷无尽的乐趣。当然,你得随便给他点一个题目,不然他讲进他的专业领域中去,听起来就吃力了。
黄诗人一坐下,她就“点题”了:
“黄老师,你在这么多人面前招呼我,就不耽心别人讲你的闲话?”
黄诗人果然就“泉水”大涌。
范雨婷倒是一声不吭,专心专意地听他说创作,说诗,由此又说到恋爱和乱爱,关于乱爱,那确实没有一点好处,她曾经身处其中,吃苦不小。现在听到黄诗人讲到这方面的话题,仿佛是听一个消逝久远的梦境,有的只是一种隔世的恍忽,和对现在生活的庆幸。
等到黄诗人安静下来,她就赶紧拉开皮包,掏出“惠珍妮”要敬,黄诗人一见,马上说:
“抽我的,抽我的。”
他抽“良友”,这烟劲大,他抽烟厉害。
“还好吧?”他语气温和地问。
“嗯。”
她明白这是指她的生活,不知为什么,她没有把结婚的事告诉他,她还没拿定主意怎么向他介绍她的丈夫霍小宝。
“我给你打过电话。”黄诗人吐一口烟询问地望着她,“没回音。”
她想,准是她结婚后的事了,她把手机还给了侯总经理,没当面交,是交给他公司办公室一个人的。
“手机是别人的,”她说,“还了。”
“难怪。”黄诗人兴致勃勃,“今天我太高兴了,一来就碰到你。”
“你把自己放出来了?”她也想知道他的情况。
“整整一百天哪!”他感慨无比,“惨不忍睹,不堪复述。”
“总算大功告成了嘛。”
“还有关键的一步。”他变得忧郁起来。
“还没写完?”
“还没有变成铅字。”
“印成书有问题吗?”
黄诗人猛吸烟,显出一种紧张烦躁状态,沉默一阵,如自语一般:
“好一部伟大的天书啊,太深邃,太博大了,有几人能读懂?”
“人家读不懂,那你写出来做什么?”她感到太不可思议了。
“这可是贡献给世界的智慧啊,”他满脸的神圣,“智慧是黑暗中的灯塔,人类社会现在还需要灯塔的指引。”
范雨婷简直不知道黄诗人在说些什么,她只是感到他认真得可爱,除了偶尔发起脾气来他可以威严,但大多时候有趣得就象儿童,怪有意思的,所以她喜欢呆在他身边听他神侃。
黄诗人渐渐又上了情绪,只听他更加激昂:
“这完全可以成为一部惊世之作,一万五千行的长篇巨制啊,稿纸一摞半尺高,是当代的《浮世德》,当代的《神曲》,人们将听到长空中划过一声惊雷般的号角,我的雨婷。”
范雨婷不太懂这些,但还是颇有共鸣地给以肯定的点头。她一直对他给予她的关爱心存感激,她对黄诗人的迎合,就是她表达谢意的一种方式。
谁知道黄诗人是个情绪易于波动的人,他坐直的身子无力地靠回到椅背上,摇摇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