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他更近了。
“结束什么?”他喃言道。
“结束烦恼。”她说。
她贴近他。他拥抱着她,沮黍她吻她。多么自由自在啊,仅仅拥抱她、温柔,轻巧地,就象早晨落下的露珠儿。可这耳边热乎乎的呼吸却令她不安,点燃了i目日的毁灭的火焰。她依偎着他,而他则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液象水银一样在变动着。
“我们会平静下来的,对吗?”他说。
“是的。”她顺从地说。
说完她又偎在他的怀中。
可不一会儿她就抽出身子,凝视着他。
“我得回家了。”她说。
“非要走吗?太遗憾了。”他说。
她转向他,仰起头来等他吻自己。
“你真感到遗憾吗?”她笑着说。
“是的,”他说,“我希望我们永远象刚才那样。”
“永远!是吗?”在他吻她时她喃言道。然后她竭力吟求道:“吻我!吻我吧!”说着她贴紧了他。他给她许多个吻。他现在只需求温柔的交流,不要别的,没有激情因此她很快就抽出自己的身体,戴上帽子朝家里走去。
第二天,他只感到一阵阵的渴求和欲望。他想或许昨天他做得不对。或许他带着对她的需求去接近她是不对的。难道那仅仅是一个想法或者说只能把它解释为一种意味深远的企盼?如果是后者,那他如何解释他常言的肉欲满足?这两者并不一致。
突然,他发现自己面对这样简单的现状,太简单了,一方面,他知道他并不需要进一步的肉体满足――某种普通生活能够提供的更深刻,更多黑暗未知的肉与肉的接触。他记起了他常在海里戴家见到的西非雕塑。那雕塑有两尺高,是用黑木雕成的,闪着柔和的光,细致而优雅。
这是一个女人,头发做得很好,象一座圆丘。这雕像给他留下了生动的印象,成了他心灵中的好友。她的身材长而优雅,她的脸很小,上衣的领口镶着一圈圈的圆边,象是铁圈叠成的圆柱堆在脖子下面。
他记得她:她的优雅显示出她有惊人的教养,她的脸很小,象甲壳虫,细长的腰肢下是隆起的臀部,显得异常沉重,腿很短,很丑陋。她懂得他不懂得的东西。她有几千年纯粹的肉欲、纯粹非精神的性经验。她的那个种族一定神秘地逝去几千年了:这就是说,自从感官和心灵之间的关系破裂,留下的只是一种神秘的肉体的经验。
几千年前,对他来说急迫的事情一定在这些非洲人之间发生了:善、神圣、创世和创造幸福的欲望一定泯灭了,留下的只是对性的追求欲――通过感官追求的盲目、发展的性,这性停在感官阶段,存在于崩溃与死亡中,这是诸如甲壳虫才有的知识,它们生活在腐朽与冷酷的死亡中。这就是为什么她的脸象甲壳虫:这就是为什么埃及人崇拜金甲虫――因为这符合死亡与腐朽的原则。
在死亡之后,当灵魂在极度痛苦中象树叶飘落那样冲破有机的控制以后,还有漫长的路可走。我们与生活、与希望之间没什么关系,我们陷入了非洲人那漫长的纯粹的肉欲中,那是存在于死亡神秘中的性。
现在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从精神逝去后至今已有几千年了。他意识到,有许多秘密会被揭开,肉欲,无意识和恐怖的神秘比生殖器的偶像更难揭示。在倒退的文化中,这些西非人何以能够超越对生殖器的感知?超越得极远,极远。霍小宝又想起了那个女性雕塑:长长的躯体,奇特、出人意料沉重的臀部,修长、被衣服花边拥着的脖子和象甲壳虫一样的小脸儿。这远远超越了任何有关生殖器的知识,微妙的肉欲远非这些知识所能了解。
那次两人聊天之后,又平平静静地过了段日子,也许,深刻一点的交谈对大家都会有好处,这对于内心世界的探索是必要的。
这天他们准备到郊区一个地方去玩,直到黑夜,两人才兴致未尽地从黑暗中往回去。
霍小宝的内心深处,仍是显得复杂,有点烦躁不安,谢珍也感觉出来了。
他想用胳膊搂住她的腰。如果他能搂住她的腰,边走边把她拥向自己,他就可以使自己平衡。现在他感到自己象一座天平,天平的一边正向无底的深渊沉下去。他必须保持某种平衡才行。平衡的希望就在于此。
他看也不看她,只想着自己,伸手温柔地搂住她的腰并把她拉向自己。她几乎要昏过去了,感到被他占有了。可他的手臂太强壮了,她在他强大的拥力下退缩了出来。她感到自己旁死了一回,然后他在黑暗中边走边又把她拉过去。他揽着对方,两个人走着,感到完美的平衡。于是他突然感到自己自由了,完美了,强壮而有英雄气概。
他抬手把香烟从嘴中拔出甩掉,只见黑暗的树篱中亮起一个火星。他现在司以自由地揽住她保持平衔了。
“这就好。”他得意地说。
他话语中透出的得意之情对她来说就象一剂甜甜的毒药。她此时对他竟是如此重要!于她吸吮着这毒药。
“你很幸福吗?”她热切地问。
“幸福多了,”他仍旧很得意地说,“我有点头晕。”<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