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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之水(三)(1 / 2)

 “夫人……夫人!”老管家夹杂着焦虑的苍老声音隔墙飘来,倏远倏近,归晚闻之,却若天籁,解了她眼前的窘境。看了又看小说网^看了又看小说网巷角隐藏的侍卫纷纷现身,向着马车靠近。

眼看侍卫围了上来,归晚暗忖,此刻正是脱身的良机,正要转身,脚下微动,两腿酸麻无比,举步艰难,就在这稍一迟懈之间,郑锍悠闲的姿态骤敛,从车上纵身而下,婉若游龙,抢步上前,猛地扣住她的手,大力擒住,归晚猝不及防,被郑锍拉到身前,微诧地对上郑锍锐冽的眸芒。

“他可以,难道朕就不可以?”乍见她想要逃离的模样,他为之气结,顾不得时间与地点的不适宜,也不在乎贴身侍卫因为他的反常,都停下脚步,愣在当场,举止无措,他只是狠盯着她看,要从她脸上看出蛛丝马迹似的,旁无他顾的专注,虽狂犹痴。

“不可以,因为你不是楼澈。”手腕被他攫住,炙烈的感觉从腕处蔓延而上,隐隐生疼,她忍着,口气分毫不示弱,仪静体闲,透着如许傲气。

从她悠淡的明眸中映出自己狂佞的神态,郑锍越发感到心如火烧,与其听到这种答案,还不如继续看她虚与委蛇,就不会像此刻一般,放之不得,又不得不放,微眯的瞳中暗色幽深,淡然但是绵长的情意纠缠着痛苦,连他儒雅自如的笑都渗进些微苦色。

一手捏住她的下颚,看着风带起几丝发抚过她的唇,他轻悠地一叹,沉敛的双眸更暗,低头欲吻芳泽。

心失跳一拍,忙不迭脸外后仰,极欲避开他的索求,未被擒住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向外推,谁知他纹丝不动,躲避不过,已近在咫尺,炽热的气息在呼吸间变得浓浊。

“皇……皇公子。”旁边不知何人出声,横插进小巷的空间,郑锍倏然清醒,唇略偏,在归晚的颊边,轻吻而过。再俯首相望,看她面有痛色,手松开钳制。

获得自由,归晚急退后一大步,侍卫们已经在马车边围成圈,当首的一个几分焦急地看着郑锍,张着口又不知如何说。相府门口的喧闹声轻了,久未听见报花名,围观的人群已经开始散去,不一会儿就会有人路过小巷,如此情景,该当如何?

意识到不能久留,郑锍邪佞之态收起,郁色暗藏于深瞳中,看向归晚,薄唇成线,微微勾起成弧,精芒掠眸,隐含残冷。

“看来朕对你的纵容……已经出乎朕的意料了,”郑锍自嘲似地笑语,“但是这其中的代价,你可不一定承受得住,归晚……”最后柔声轻呢,魔咒般地出口,他挥袖折返,头也不回地向车而行,上了马车,黑色帘子一撩一落,挡住了所有车外的视线。

巷子的另一边,早已牵出了好几匹马,侍卫们动作迅速地上马,马车夫扬鞭,马车转了个方向,轱辘的车轮声伴着阵阵马蹄,渐行渐远。

归晚背过身,向着巷口走去,手腕依然有些痛楚,拉起衣袖,露出一截皓腕,上面清晰的如爪红印,边缘处甚至泛紫,轻柔地抚了抚,她松了口气,皇上的脾气本已是难测之极,今日更见张狂,乍怒乍郁,起起伏伏……

“夫人……”快步而来,老管家面露喜色,“夫人,你可到哪里去了?这半天不见你,我还当……呸,呸,你看我这老嘴,尽说些不中听的。”絮絮叨叨地念着,他走近一看,发现归晚的面色有些苍白,暗惊。

“夫人?这是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里头闹了点,我出来散散心。”转眄一笑掩饰而过。

点头相和,老管家将疑问堵在心间,夫人是相爷的掌中宝,下人只有尽心伺候,不敢多加干涉。

“相爷呢?”随着管家回到院中,眼见周围都是相府下人在忙碌,人衬花,花映人,处处繁花似锦,其中偏不见相府主人。

“相爷在书房和来访的官员议论正事。”从旁一招手,让下人端来椅子,放在花院的荫蔽处,让归晚依坐,一边可以小憩一番,同时还可以赏花为乐。

“书房里都是些什么人?”漫不经心地问道,归晚靠着椅子,一手支颊,将院中美景收进眸中。

“是京中几部的大人,还有几个,下相,河南,覃州的巡抚,还有……”恭敬地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却在最后显得有些吞吐。

“还有?”归晚扬眉。

重重点了几下头,老管家神态无奈,解释道:“今天还来了个怪人,送花不止,还自称有经国济世之才,相爷还召见了他,居然还让他到书房议事……”也许是从未遇到这种事,老管家的话音里还透着好奇不已。

轻恩了一声,归晚不置可否,默默地在院中等待着,这一等,直等到日落山头,华灯初上。也许是耐不住沉闷,书房门终于打开。鱼贯而出几个锦衣玉带,或老或少的官员,都是一脸肃然正色,走出房门之时,还在互相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几人瞥到院中有人,探眼而望,见到簇花而坐的归晚,无不露出惊艳之色,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转过头去,低头而行,往院外而去。

跟在最后的,居然是一个布衣男子,这本没有不妥,但是跟在一群华服官员之后,却显得有些奇特。归晚立时明白他就是老管家说的怪人,只见他向自己看来,没有任何表情,犹如未见一般,也跟随其他人的步伐,离院而去。

等官员们都走净了,归晚站起身,向书房踱来,还未上台阶,书房门一开一合,楼澈走了出来。

“归晚?”挟着满园芍药的馨香,楼澈笑看着她。

踏上台阶,归晚恬然含笑:“夫君可算是忙完了……”似叹。

“等久了?”执起她的手,慢慢向花厅走去,“用膳不必等我,小心身体,别把自己饿着了。”

轻偎着他,心头踏实,归晚笑而不答。

花厅已是灯火熠熠,玲珑站在桌旁,看见两人来到,忙吩咐下人开饭。一桌子热气腾腾的佳肴,只闻香,也勾起了几分食欲。

杯盘交错,看见楼澈两杯酒下肚,归晚暗讶,放下玉箸,问道:“夫君今日心情这么好,是碰到什么喜事了?”

“一个人,”看着醇色在酒杯中晃悠,楼澈说道,“今日得了一个对我大有助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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