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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之水(三)(2 / 2)

是指那个布衣的青年?居然能得到楼澈这么大赏识:“哦?依夫君的说法,比管修文更有才学?”

听到这个名字,楼澈酒杯触桌,厌色淡浮。当初在府中就觉得与他有无法消弭的鸿沟,如今果然应证了想法,此子手段狠辣,做事果断,俨然又是朝中后起之秀,此刻虽然气候不足,假以时日,必成大患。而对于他,最让楼澈厌烦的,并非是他日渐雄厚的实力,而是他的眼神,澈如水,又带着痴态。

那痴迷之状似乎专为归晚……心头一阵烦躁,见归晚自然脱口这个名字,显见是坦然,楼澈释然,答道:“此人的才华不是状元之才,和管修文截然不同。”

轻撇嘴,归晚笑出声:“莫非他是将才?”看那布衣青年的样子,不像将才,相比林瑞恩,感觉上差了什么……

“他虽然武功高强,但没有领兵做战的才能,”见归晚嗔然的娇态,楼澈轻怔,谁都无法想象,即使成婚已经三年有余,每见她如此宛自天成的笑,他都为之怦然心动,似乎有此已经万般满足了,“他的才能在于能取代朝中任何人。”

见归晚闻言眉轻折,楼澈解释:“得他一人,等于得一家族。你可听说过南方的舒氏?”

在三娘的薄子上似乎见过记录,隐约还记得三娘曾评说此家族世出武林,但是经营有道,家底丰厚。归晚瞅瞅楼澈:“舒氏又如何?”

“这个家族人才辈出,行事缜密,不出几年,就在南方展露头角,前景可观。”

得一人,得其家族原来是这个意思,最后一口羹入喉,归晚抬起头,看着楼澈,本欲把今日之事告诉他,眼前看来,不是时机,心中叹息一声,罢了,罢了。这朝中矛盾本已激烈,何苦再添上一笔,他与皇上真要嫌隙更深,这平静的日子只怕也过到头了……

隐见忧色悬于她眉间,楼澈柔声问:“身子不舒服?”

摇摇头,归晚绽开笑:“在花园坐久了,这花香熏得我直泛困。”

仔细看她倦色已现,楼澈心疼不已,站起身,牵起她的手:“既然累了就别硬撑,快回房休息。”伸手抚过她的发,在发稍轻顿,在她站起之时,轻楼纤腰。

虽然知道归晚并不孱弱,却总是不自觉地想将她纳入羽翼之下。

如今时局不稳,只有这一座相府,似乱涛中的方舟,任凭外界如何的明争暗斗,这里永远鸟语花香。

他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换来的,不过是一隅的安逸,晨曦初现,看归晚对镜梳妆,院内院外,看归晚笑语流连……

一生醉于权术,只有他知道,权势得之不易,去之却在顷刻之间。

“夫君在想什么?”绕着廊道,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归晚偏首看着楼澈。

楼澈轻抚她的脸颊,呢喃道:“胭脂点玉。”推门而进,点起蜡烛,室内瞬时明亮,绵缎罗纱的帐幔,流苏飘摇的琉璃宫灯,红木雕制的梳妆台。

解下头上饰物,任由黑发铺泻,归晚烟波流转:“看来夫君对芍药真是情有独钟。”这胭脂点玉是芍药名品,今日送到府中不少。

她这一笑真如拨云见月,说不尽的风流雅致,楼澈哑然,默然地看着她洗尽铅华,长发飘飘,随意自如之至。

抱起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绸被,看着她闭上眼帘,直到呼吸平稳,现出酣甜熟睡之态,他才定下心,落一吻在她颊边,浅言低笑:“这胭脂点玉哪里说的是芍药。”恋恋不舍地再三望之。这才又起身,走出房外。

在房中感觉只有半刻时光,出门之时才发现,月上柳梢头。

老管家和楼盛站在院口,等楼澈走出内院,两人都是恭敬地低下头。

“听说今日有人送过一盆牡丹?”沉声问道,楼澈淡笑里含着肃杀。

“是,”管家跟在他身后,向议事厅走着,“听说是过路马车上的老爷送的。”

“今天夫人见过谁?”归晚有些心不在焉,他虽不动声色,却暗记在心。

“这个……”额上现出汗光,老管家支吾以答,“夫人离开过一会,也许只是到门口去赏花……”

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楼澈转头向左:“楼盛!”

楼盛默不作声的上前两步,紧跟在后。

“调查得如何?”

“幸不辱命。”铿锵有力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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