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玄狐深谈之后，明渊凰打消了除掉他的念头。玄狐仍是地门的威胁，但明渊凰已不再认为，他的存在会危害众生。</p>
“他是可渡之魔。”明渊凰回头看向身后，“也是众生之一。”</p>
走出金雷村祭台，明渊凰敏锐地发现，那尊古怪的石像不见了。现场有不同于玄狐的魔气，魔气中混杂着另一种奇特的气息。</p>
“又是这种熟悉感。”明渊凰闭了闭眼睛，循着锦烟霞的气息而去。</p>
“锦烟霞，你恢复了！”</p>
看见日夜牵挂的身影，常欣激动地冲上前，抱着锦烟霞哽咽道：“你真正……恢复了。梦虬孙尝试过很多次，但是都没能让你恢复，我还以为……大师在等你，我们也在等你，你终于回来了！”</p>
“常欣别哭。”锦烟霞轻抚常欣的后背，安慰道，“我已经没事了。”</p>
“我没哭，我只是欢喜。”常欣擦干眼泪抬起头，“啊，对了，我们离开之后，你是怎样恢复的？”</p>
“是夜皇帮助了我。”锦烟霞看向屋中的俏如来，“嗯？俏如来也回来了。他的记忆……”</p>
“需要时间恢复。”欲星移顿了顿，继续说道，“永夜皇带俏如来逃出，可能已经与大智慧翻脸。只要她不继续帮助地门，此战的胜算将大大提升。”</p>
“先别讲这些。”梦虬孙询问锦烟霞道，“永夜皇人呢？”</p>
“她进入龙涎口了。”</p>
“什么？！”梦虬孙顿时面露紧张，拔腿就往龙涎口而去。</p>
“梦虬孙？”锦烟霞不解地回过头，“他怎样了？”</p>
就在众人摇头不解之际，离去的梦虬孙竟再度折返，身后还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p>
“夜皇！”</p>
“应零姑娘！”</p>
“夜皇？应零？”明渊凰看着众人蹙眉道，“你们在叫谁？”</p>
“应零，你不记得了吗？”常欣一脸担忧地说道，“这是你的名字啊！”</p>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应零。”明渊凰扫视在众，注意到云海过客，“怎只有你，俏如来人呢？”</p>
“明渊凰。”</p>
明渊凰闻声转头，看向一名白发刀客：“你认识我？”</p>
打量了此人一番，明渊凰只觉有些面熟，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p>
“万雪夜。”万雪夜看着明渊凰道，“我们在地门见过面，你还记得我吗？”</p>
“抱歉，我忘记了很多。你说的事情，”明渊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p>
“无妨。如果你想了解，随时可以找我。”</p>
“多谢你的好意。”明渊凰委婉地拒绝道，“但既然选择忘却，便有我不想记起的理由。”</p>
沉默一旁的云海过客突然开口，神态之正经引得欲星移的侧目：“既然你不想记起过去，那你在追寻什么？这样做的意义又在哪里？”</p>
“这样的追寻毫无意义，或者追寻本身就是意义。”</p>
“此话令人费解。”</p>
“我不需要你理解。”</p>
“在下本无义务了解，但你的抉择，关系到九界安危。所以我有必要一问，关于你的立场。”</p>
“嗯？”明渊凰皱着眉头说道，“大智慧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p>
“这是地门之人的立场。但我想知晓，你作为永夜皇的立场，”云海过客语气一沉，周身气场倏尔变化，“是什么？”</p>
此话一出，欲星移眼神骤变。瞬间，他想起了九算会面之时，御兵韬与凰后对无我公子来到人界的推测——魔世，再度蠢动了。</p>
明渊凰将手背在身后，震散了逼向她的威压：“我不是永夜皇。”</p>
云海过客摇动羽扇，语气又恢复了悠闲：“日月临渊照墨凰，拆明之字，借渊之色，取凰之音。出自墨家，可令日月昏沉的皇者，世间无二。明渊凰不是永夜皇，还有谁是。”</p>
“即便你所言是真，又如何？”明渊凰漠不关心地说道，“如今我归于地门，忘尽前尘。你口中的名字，已经成为历史，不复于世。你想问永夜皇，但她早就死了。”</p>
云海过客意味深长道：“如果我能让她复生呢？”</p>
“我说不……”</p>
“你难道不想知晓，你与俏如来的关系？”云海过客强势地打断道，“你追寻的谜题，是真正无意义，或者谜题本身就是意义。”</p>
“嗯？”</p>
“答案取决在你。”</p>
明渊凰闭目不语。过了片刻，她睁开双眼，看着云海过客道：“你也是这样说服俏如来的？”</p>
“他不用我说服，”云海过客看向屋中的两人，“那是血缘天性。”</p>
“血缘……”明渊凰看了一眼屋内，转头对着万雪夜说道，“介意告知我，所有你知晓的事情吗？”</p>
“乐意至极。”说完，万雪夜走上前，开始带明渊凰回忆过去。</p>
“……我知晓的只有这么多。中间发生的事情，身在佛国的我并不知情。”万雪夜看着陷入沉默的明渊凰道，“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可以去找一个名叫无我公子的人。他对你的了解程度，不亚于俏如来。”</p>
明渊凰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多谢你。”</p>
“不用说谢。”万雪夜摇了摇头，“让你尽快恢复，也有我的一点私心。”</p>
“因为独眼龙？”</p>
“不只是因为独眼龙。”万雪夜的神情变得复杂，“地门之中，还有一个我重视的人。她为我进入地门，所以我一定要带回她。”</p>
明渊凰若有所思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p>
“冰剑，她叫冰剑。”</p>
告别万雪夜之后，满怀心事的明渊凰走出村庄，来到金雷村外的树林静坐沉思。</p>
方才问起地门相遇，万雪夜闪烁其词，只道明渊凰为引渡而来，想让他归入地门。危急之际，是缺舟现身，阻止了她与大智慧。</p>
“引渡……”明渊凰闭上眼睛，黑暗中走出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冰剑……”</p>
意识深处，悠扬的笛声引导而出，带着她重回无水汪洋。</p>
出尘的身影临崖吹笛，一瞬间头顶乌云翻腾。雷声轰鸣，大雨倾盆，雨中的人扬起伞面，含情的双眸如诉千言。</p>
“缺舟……俏如来……”明渊凰猛地睁开双眼，“你们究竟改变了多少次我的记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