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这一剑想是带着深深恨意,所以刺的尤其深,且正在我的左边胸口处,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我的身体也有一处不为她所知的秘密,那就是我的左边胸口处没有心脏,和别人不样的是,我的心脏长在右边。
所以这一剑只是令我的胸肺受创,我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却并不会致命。
但是这血流的也太多了,说真心话,她刺我这一剑后,我不可能对她没有恨的。
纵然爱深,也不能忍受这样的背叛,但我还是不想伤害她,只是那一颗火热的心已经淡了。
淡了,我如同活死人一般躺于榻上,脑中一片空白,深夜里的梦中,又全是她将长剑刺入我胸口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播放。
我的手下当天听我的话,并没有为难她,而是将要举剑自尽的她给囚禁于一处高塔内,这期间,我浑身软弱,尚没有力气下床,她难道不知,刺杀皇亲是罪中之罪,要被凌迟处死么?
珠儿可能是不知道,不,她不可能不知道,她从小长于我府,眼中看到过多少残酷的事件?她怎么会糊涂到为了白莲教而伤我?
枉我这样疼她,为了她流下那么多眼泪,男儿泪是多么珍贵,我却为她流了那么多。
我想到这儿,咬牙忍住又要滴下的热泪,我不能再为任何人去哭,特别是女人。
那么我曾经视为心灵净土地珠儿,我又应该拿她怎么办?
这一系列发生的事件,是不是就预示着我将来将再也没有一点可以用心封存的事物。
又过了些天,我稍微好了些,便带着几样素菜去看她,那是寺院后的一座藏经塔。
我让随从们在楼下等我,自己拎着食盒,拖着虚弱的身体向塔上爬,那塔极高,由于塔内黑暗,我需要点着火把上去。
一层一层,我在心中默数着,火光把我的影子放大印在墙上,当我实在是累的不行时,我就在台阶上坐下,胸部的伤还没有完全长好,在剧烈的活动下,尚可感觉一跳一跳地疼痛。
最后,我停在一个深黑色的木门边,我用带来的钥匙解开锁,推开了门,里面灯光昏暗,由于天气炎热,散发着一阵阵怪味,无数飞虫乱窜,有的落于火把的光焰上,扑的一声便被烧死,而成了灰。
这时我看见屋子尽头处,珠儿蜷缩于干草堆之上,世界上任何的言语都不能形容我看到她瞬间里的心情。
那还是珠儿么?骨瘦如柴,双臂交抱,脸埋于腿弯里,身上还穿着多天前出事时那件衣服,她凌乱的头发中夹杂着稻草,当她听到动静,把脸抬起来,灯光下,是一张脸窝深陷,焦黄却黑的脸,她的眼睛早就失去了光彩,嘴唇上全是燎泡,手足被沉重的铁链锁着,另有道铁链,一头锁于她的颈项上,另一端被结实的钉在墙上,她像被畜牲一样的锁着。
我看到她这样,心中惊骇至极,手里的食盒也落了地,我把火把插于墙上,跌跌撞撞地扑向她,我轻抚着她的赃兮兮地脸孔,轻身唤她:“珠儿,你受苦了!”
耳边却全是她沉重的呼吸之声,我看着她,仿佛在看着另一个人,心冷到极点。
她初见到我,只是傻笑,然后便问我:“这位先生,你有看到我的丈夫和孩子么?”我听她做如此言,心中一沉,她真是失心疯了么?
她已经不认得我的,我从她失焦的眼中什么也看不到了,爱,恨,仿佛她都不再关心了。我伸出手紧紧将她拥抱在怀中,心中只感悲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我们两人都要这样的两败具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