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的大炮停止了射击,原本已经被打得溃不成军的刘香一伙,松了口气。双方的士兵都拿着兵器,有点呆呆地看着他们的头儿。刘香的旗舰上已经突上去了许多郑芝虎的手下,这时他们正和刘香的手下肉搏呢,一接到命令,双方都退开几步,各自楞住了。
为了方便讲话,郑芝龙只好把他的旗舰缓缓地靠向了刘香的旗舰,两艘船隔得近了,这样才方便进行谈判。只见刘香一只手拖着铁线鱼网,一只手拿着鬼头刀,对着郑芝龙咆哮道:“这次是老子栽了,但是老子就知道郑二莽子会送过来让我捉,哈哈哈,老子没这么容易被你干掉……给我把舰队退开,退到十海里之外,我就放掉二莽子。”
郑芝龙心里一阵郁闷,眼看就要大获全胜,最后居然闹这么一出,这究竟坑爹不坑爹?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揉捏的主儿,不是轻易就会放刘香走的,他哼了一声道:“如果我把船队退开了,你不放我的二弟怎么办?我不能随便让你走。”
“你不让也得让!”刘香大吼道:“人质在我手里,你不让,我就杀了他。”
“杀了他,我立即下令把你轰沉到海底去!”郑芝龙冷哼道:“别以为有人质在手,什么都由你说了算,你的刀现在只能架在他脖子上,不能砍下去,就是因为我的舰队把你给围住了。要是我把你放出去,他才是真的死定了。”
“放我,不然杀了他!”
“不放,你有胆杀了他!”
两人就这么一时僵持了起来。一个吆喝着要杀人,但不敢真杀。一个吆喝着不放人,但心里也有点忐忑不安,像刘香这种亡命之徒,要是真的选择和郑芝虎同归于尽,那郑芝龙这边又会觉得划不来了。
这时郑芝凤也从船舱里跑了出来,刚才外面打得热闹,她却一直没露面,只是在船舱里背诵着“咒语”,可怜的她,苦苦回忆了十几天了,还是没把伊云胡说八道的一段咒语给记全:“宣告,汝身听吾之号令,吾命寄汝之长剑……呃,后面是啥来着?”
此时外面的炮声停了,气氛却比较诡异,她受了影响,也跑到甲板上来看,这一看,顿时大汗,哭叫了起来:“哇,二哥被抓了……大哥,三哥,你们快想法救二哥啊。”
“小妹别哭,我正想办法呢!”郑芝龙皱了皱眉头:“这种时候,你越哭,掌握着人质的人心里越笃定,越是要乱开条件。”
郑芝龙教训得晚了点,刘香已经看到郑芝凤哭了,他哈哈怪笑了两声道:“那不是小凤在哭吗?哈哈哈,担心二莽子的人头不保?那还等什么,快叫你大哥把舰队散了。郑芝龙,听见了没?快散开舰队,再不动手,我一刀砍掉二莽子的脑袋。”
他看到郑芝凤哭,心里确实笃定了不少,胆子也大了,手里的鬼头刀一划,割伤了郑芝虎的肩头,顿时血流如注。
郑芝龙长叹一声,尼玛,我这些弟弟妹妹,直不让人省心,一个是二逼青年,一个是弱智少女,以前扬帆四海一直没战败过,真是个奇迹。
看到郑芝虎肩头流血,他的心里也痛如刀绞,满头大汗,怎么办?难道真的把刘香放走?但是这样做的话,郑芝虎的危险更大,刘香这混球很有可能逃出去之后就撕票。
正在彷徨无助的时候,郑芝龙的眼角突然一颤,他发现,在刘香的船后面两海里外的海面上,有一个淡黄色的影子,正在缓缓地移动着。那是一艘非常小的小舢板,估计是某一艘大战舰上面放下来的救生小艇,小艇是黄色的,漆得和沙海的颜色非常接近,不用说,这肯定是嘉善王的船,只有他才喜欢故意把自己的船漆成这种沙黄色,难看得要死。
这艘小舢板上看不到有人,看来划船的人是趴在船腹里的,要不就是隐着身的,它正在缓缓地接近刘香的战舰。
郑芝龙心中一动……这是……对啊,这是嘉善王在找机会想救我的二弟,我得想法吸引刘香的注意力,不能让他看到后面有一艘船在动。
郑芝龙也是有急智的人,他想到这一点之后,毫不犹豫,立即抬起头,“哇”地怪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得很大,搞得周围的所有人都转头来看着他。然后他抹了一把脸,逼出了几颗眼泪水来,对着被刘香制住的郑芝虎道:“二弟啊,你不幸落入敌手,大哥想不到救你的办法,又不想让刘香逃跑,这样吧,大哥干脆把你和敌人一起轰沉到海底,让刘香给你陪葬算了。你看可好?”
郑芝虎还没说话,郑芝凤先跳了起来:“好你妹啊!大哥,你怎么能这样?”
“你不就是我妹?”郑芝龙道。
郑芝凤:“……”
她大汗了一把,过了半天才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别说胡话啊,大哥,你是不是焦急过度,烧坏脑子了?”
“我没烧坏脑子!”郑芝龙大声道:“炮兵,给我瞄准……妈的,老子非把刘香轰死不可。”
“郑芝龙,你敢!”刘香也吓了一跳,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郑芝龙的手,只要他一发出旗令,他就真的要一刀砍死郑芝虎。
但是郑芝龙的旗令还没发,郑芝凤已经跳了上去,抱着郑芝龙的手使劲拖,把他的令旗抢走,然后满船乱跑。
这场面简直就像在看戏,两边的海盗都看楞了,郑芝凤边跑边叫:“炮兵们,不准开炮……我二哥还在敌人手里。”
郑芝龙在后面追:“小妹,把令旗还我!”
两兄妹满台游走。
刘香看得彻底傻了眼:“这……这是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