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将的营帐里很干净,衣服与个人的杂物收拾得妥妥当当,能感觉出主人是个仔细的人。
陈敬济解开衣甲丢在一边,此员金将一定在战场上,他是可以大模大样的在帐篷里走动、休息。
这个帐篷的金将是一个人住,军营里有此特权的无外乎两种人:为将之人或者部落的长老。
他不好奇帐篷主人的身份,却觉得这个金将与众不同,一尘不染的床上没有遗落任何的毛发,卧枕却有淡淡的清香。
香气除了花草熏蒸而成外,还有一种就是来自本人的体香。
味道极淡,若不是陈敬济躺在帐篷里的床上,恐怕他是不会发现。
金将是什么人?
部落的长老不一定是老人,长老属于部落的精神象征,巫医的传世与长老的关系很大,也可以说是长老传承的文化。
巫医,巫术与医学。
陈敬济的脑海里回想起后世民间的跳大神,巫术相当于部落的神袛,精神上的依托比肉体、钱财更让人不能自拔。
想多了!
他在床下翻出一条手掌宽窄的长布,布条像是洗过晾干不久。
虽然布条很干净,陈敬济却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他能确定布条被这个金将长期绑缚在身上,而且绑的位置是胸口。
他受伤了吗?
肯定不是。
布条上没有任何血迹,人即便是受到内伤,缠上布条也会有痕迹可寻。
如果不是这些问题,这个金将用布条缠住上身做什么?
难倒他是女人?
陈敬济轻声自骂了一句脏话,并确实不太可能,他记忆里的花木兰还要若干年后出生,此时不会有女人假扮投军。
胡乱猜测也是闲得没事,距离夜晚的降临还有两个时辰,远处的厮杀声渐渐弱了,可惜他的高丽士兵,他叹息着准备离开,能逃到安全的地方才可以为部下报仇。
索超与一万士兵折了,不知道栾廷玉与凌振能不能冲出重围,善使火炮的凌振是个人才,若能存活下来一定是陈敬济建立伟业的重臣。
栾廷玉的本事大,只要不像索超这么不冷静的冲杀,有火炮开路的优势,活下来应该不成问题。
铠甲兵器的响声惊动陈敬济,营帐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胜利的金兵返回军营,阻击战取得完胜。
陈敬济加快收拾的进度,但在他准备离账时,遇见帐篷的主人。
金将有二十岁出头,身材矮小面色黝黑,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你是谁?”对方警惕的问。
“主帅想与将军私聊,让小人过来与你说一声。”陈敬济临时编了一个谎话,对方的穿着只是一名偏将。
“你是哪个部落的?”对方依然没有松懈的问:“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另外你的口音不像完颜部落的人。”
陈敬济懒得解释什么,他相信一句半句也讲不完,耽搁时间只会令他身陷囹圄,他要赶紧离开。
“你不能走!”
金将伸手拽住陈敬济的胳膊,强势的架势似乎要追究个没完没了。
我去!
陈敬济灵机一动轻声说:“我知道你的秘密,如果你敢大声喊叫,我就把你是女人抖露出来。”
金将手上的劲弱了几分,像是印证陈敬济的推测,她口气微颤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找死!”
女人另一支手里握着黑黝黝的短刃,正一点点向陈敬济的小腹刺过来。
短刃的寒气逼人,危险的气息越发的浓厚,让陈敬济下半身不自然的收缩。
他没有移动身体,平静的表情静静的看着女人:“为什么要隐瞒?你都已经度过这么久,难倒现在想放弃吗?”
女人手里的短刃停住了,她皱着眉头看着陈敬济,她搞不清男人的身份,虽然能确定不是金国人,但却纠结被识破,她隐藏的秘密是不能泄露。
“你有什么条件?”
“放我走。”陈敬济淡淡的说,他不想借机要挟,那样会令对方不顾一切的行事。
“不可能。”女人摇头拒绝。
“你不阻拦我,我离开这里也不会牵连到你。”陈敬济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暖,“军营里不适合你。”
一个要走一个要拦慢慢转变成二人坐在营帐里默默对视,尽管陌生过度到熟悉需要契机,但没有接触与交流,什么契机都不会出现。
女人名叫花篮,是勒木族人,两年前她的部落被完颜阿骨打征服,从军既不是替父也不是替兄。
花篮有她的见解,她没有主动与陈敬济提及自然有不能说的道理。
陈敬济也不想逼迫花篮,他留下没有什么错,虽然独自趁夜色走便利,但周围百里以内都是金国人,他想逃出去需要很强大的运气,从安全的角度看,他继续待在花篮的营帐里比较好。
“你叫什么?”花篮轻声的问。
陈敬济老实的报上大名,他没有刻意的掩饰,名字是这一世的身份,能告诉给陌生人是很幸福的事。
“刚才为什么不躲闪?”花篮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