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辛夷轻轻解开他身上缠着的薄布,原本一块青黑色的药膏已经变软发白。
孙辛夷蘸着清水将抹在李元恺皮肤上的药泥擦拭干净,轻声道:“你筋骨强健,气血旺盛,药力吸收很快,今后半日就要换一次,外敷内服之下,你的内伤七日就能痊愈!”
李元恺笑嘻嘻地道:“其实孙姑娘不用那么麻烦,一点伤,慢慢治呗,我倒是不着急!”
孙辛夷看都没看他一眼,在他胸腹间涂抹新的药膏,淡淡地道:“战事终了,李参军的确可以好好歇息一阵子。只是民女已经在辽东耽搁许久,只等李参军伤好,民女就会离开。”
李元恺愣了愣,忙问道:“你不是要在辽东采药吗?”
孙辛夷依然平淡地道:“民女在辽东盘桓一年多,医书上记载产于簇的药材大多已经见过识别,辨明药性记录在册,事情办完,该当离去。医者当行走下,去见识更多的药类和各种疑难杂症,积累经验,增进见识,方有助于日后行医。”
李元恺佩服地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医术和我们练武一样,讲求技近乎道,积累得足够深了,才能化艺为神!”
孙辛夷为他重新裹上薄布,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李参军能出这番道理,想必李参军的师父,也是如民女恩师一般的下奇人!”
李元恺撇撇嘴,懒洋洋地笑道:“我家那老头,就是个神叨叨的老神棍,江湖骗子!只是他的骗术已经通神,搞得跟个半仙一样”
孙辛夷微微笑了笑,没有话,动作麻利地收拾起药箱和背篓。
李元恺穿着衣衫,随口问道:“孙姑娘离开后,不知打算去往何处?”
孙辛夷怔了怔,认真地想了会,道:“还未决定,或许,会去一趟江南吧!江南富饶,杏林多能者名士,民女想去见识一下!”
李元恺笑道:“去江南好呀,太平盛世,歌舞升平,去享受大隋真正的繁华所在,哪像我们待在北地边境,整日里提心吊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刀头舔血过日子!”
孙辛夷摇摇头,正色道:“对于普通百姓来,边塞乃苦寒险恶之地,但对于李参军这样的勇武男儿,却正是建功立业的英雄宝地!李参军入辽东不过月余,名声就已威震诸夷!而多少人哪怕战死,也始终籍籍无名,这便是差别所在!”
李元恺挠挠头,颇显不自然地咧嘴道:“孙姑娘这样一本正经地夸奖,我倒是有点受不住!还是手底下那几个瓜怂不要脸的马屁听得舒服!哈哈”
孙辛夷也莞尔一笑,背着竹篓提着药箱走出卧房,李元恺将她送到院子门口。
远远的看见黑胖子程咬金跑了过来,李元恺就不与她多,拱手辞别离去。
程咬金这黑货不知是不是听了传言,对孙辛夷格外畏惧,根本不敢靠近,只敢老远地撅着屁股拱手行礼,然后忙不迭地逃走。
程咬金咽了咽口水,瞪着李元恺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地道:“俺老程真是服了你!和这么个恐怖模样的女人在一起,还能笑得出来,那笑声老远就听见!老李,牛啊!你的境界比我高!”
李元恺翻了个白眼,朝院里走去,冷哼骂道:“你们这些瓜怂休要以貌取人!孙姑娘医者仁心,技艺高超,孤身落入异族险境尚能泰然处之保全自身,慈女中豪杰下少见!况且,人家不是戴着面纱吗?怕个屁!”
程咬金急忙跟上,咧咧嘴唏嘘地道:“俺老程也很佩服她!只是她那张脸......哎哟瞧过一次就把老程吓个半死!你是不知道,我接连做了好几晚噩梦呢!”
李元恺鄙夷冷笑道:“瞧你那点出息,还有脸,也不怕砸了你混世魔王的招牌!”
程咬金不好意思地呵呵讪笑,还心有余悸地心回头瞄了一眼,生怕那女人听到自己背后坏话。
“交代给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程咬金拍拍胸脯低声道:“老程办事,放心!两千匹马,五十斤黄金,一万头牛羊全都安置妥当,沙木拓和术里兀还有杜义三个人守着,老程每两日跑一趟,出不了事!”
李元恺点点头,眯着眼轻声道:“这些都是咱们的家底,可要看好喽!若是被总管府里的几个家伙知道,非得害红眼病不可!”
程咬金冷笑道:“那些都是你战场搏命,突厥人感激你,临走前特地留给你的,他们若是不服,也让他们跟契丹人较量较量去!”
李元恺淡淡地道:“有些家伙可不管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到了分享战果的时候,他们看到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他们就会忌妒,就会嫉恨在心!暂且忍忍,等韦总管到了江都亲自献上辽东大捷的成果,总管府解散,咱们也就用不着去顾忌那些家伙了!”
程咬金点点头,搓着手满眼热切地期待道:“就是不知,陛下老爷会封个什么官给咱们!要是把哪家门阀娘赏给老程做婆娘就好喽嘿嘿”
李元恺笑了笑,望了望秋高气爽的晴空,轻声道:“等着吧,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