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若无其事的谈天说笑,旁边扔着几张被扯烂的草席,两个小贩一个是头发花白的
中年人,另一个则是瘦弱不堪的青年人,似乎是一对贩卖草席的贫寒父子。
这大冬天的,要不是实在讨不到生计,谁会跑来卖这玩意儿,恐怕卖一整日都
还不够一顿饭钱。
几名巡吏见李元恺骑马走了过来,也停止了说笑一个个围拢上前,脸上带着戒
备神情。
“住手!”
李元恺见那两个小贩被打得很惨,满脸血污蜷缩在地上,皱眉喝了一句。
巡吏们相互看了看,全部围了上来,一名领头的打量一眼,拱手笑道:“敢问
少郎君是?”
李元恺懒得同他多话,掏出腰牌扔了过去,领头巡吏赶紧接住,定睛一看大惊
失色,只见青玉金坠腰牌正面刻着:御前,反面刻着:千牛,甲七。
众巡吏围拢一看,哪里还不晓得这块令牌代表什么,慌忙单膝跪倒在地,拱手
口称拜见上官!
领头巡吏一脸惊慌地双手高捧令牌还给李元恺,李元恺随手接过塞怀里,指了
指趴在地上的两个小贩,问道:“都起来吧!去给我把人扶起来!”
领头巡吏愣了下,见李元恺一脸不悦地瞪眼看来,才讪笑着点头,赶忙招呼人
手去把两个小贩扶起带到面前。
“咦?”等人带到跟前,李元恺仔细一瞧,顿时大感惊讶,赶紧翻身下马走到两
个披头散发脸鼻肿,满是血污的人身前,仔细瞅瞅其中那个中年人。
“李忠?忠叔?真的是你?!”李元恺惊讶地喊出声来,此人不正是武功县李氏
别馆的大管家李忠吗?
李忠被狠揍了一顿,受伤不轻,满脸痛苦之色,被打得神智都有些恍惚,突然
间眼前见到了一张年轻面庞,模样依稀有些眼熟,愣了好一会,才喃喃低声道:
“你...你是...李元恺?元恺公子?!”
李阀老仆神情怔怔,似乎忘却了疼痛。
李元恺一把推开两个差吏,扶着李忠一只胳膊道:“忠叔还记得我!出了何
事,你怎么会在此处?”
李忠干裂的嘴唇一哆嗦,掩面失声痛哭起来,一时间竟然连话都说不出。
一众巡吏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位手执宫禁令牌的少郎真的与这两个小贩相识。
李元恺神色不善地冷冷扫了一眼他们,盯着那领头巡吏寒声道:“给我说说,
他们究竟犯了何事,要被你们这般痛打!”
领头巡吏一缩脖子,赶紧拱手道:“不敢隐瞒少郎君,这父子俩时常到丰都市
里贩卖草席草帽等物,每次都要压着城鼓之声离开坊市,偏生他们又住在城外南
边,建阳门关得早,他们要从长厦门出城,因此时常误了宵禁,被我等弟兄抓到已
经不下十余次了!”
领头巡吏苦笑道:“弟兄们抓他们都抓得厌烦了,这父子俩连个钱子都掏不出
来,到了县府大牢,还要管他们吃住,每次扭送他们过去,县府牢房曹吏都要将我
等数落一通。这父子俩交不起罚没钱,身子单薄不经打,连板子都不敢上,生怕把
人打死,每次都只能关他们几日又放出来!今日丰都市闭市,我等又在坊门口将他
们堵个正着,一时气不过,才动手打一顿出出气......”
李忠捂着高高肿起的腮帮子,垂泪叹息道:“我们自是不愿每次东躲西藏逃出
城,奈何生计无以着落,想着多留片刻,若是能多卖出一张席子,也就能多有一顿
饭钱,否则就要去刨野菜挖蕨根吃......”
旁边二十来岁,瘦骨嶙峋样貌有些像李忠的年轻人也是低着头默默抹眼泪。
李元恺脸色稍霁,看来这些巡吏说的也是实话,是李忠父子触犯宵禁在先。
从马袋里掏出一贯钱递给巡吏头头,沉声道:“我的宅子在安业坊,他们是我
府上的,人我带走了,这点钱拿着,请弟兄们喝口热茶!大伙都是讨生计的,也不
容易,今后莫要太过为难人!”
巡吏头头一脸不好意思但手很勤快地接过,点头哈腰笑道:“多谢少郎君赏
赐!少郎君的话小的们记住了!少郎君带人回府,最好莫要在建阳门大街上逗留,
走东市大街到嘉善坊,然后往西边走就可以回到安业坊了。建阳门大街有左右候卫
的巡察卫士,不小心碰上了,少不了一番应付!”
一贯钱分到各人手里,每个巡吏能分到七八十文,对于他们也不算少了,巡吏
头头自然很乐意为李元恺指点一条麻烦少些的回府之路。
李元恺略一颔首,道了声多谢,带着李忠父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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