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散散落落停了好些拉车,车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吹着天南地北的牛皮,并没有见着有主顾来了就上赶着去抢生意。
车就停在那,看上哪辆只管上就是了,和睦得很。
有个小老头自个儿待在角落,没去与人唠嗑打发时间,只是安静擦洗着他的车。
车不大,甚至有些小,坐上三四人都会显挤的样子,却掇弄的干干净净。配了头骡子,骡子挺乖,低着头自顾啃路边的野草。
烈日当头,那骡子头上还绑了顶草帽,远远瞧着倒是有趣的很。
苏敛放下丫头,安静等那老头将车洗完。
见有主顾来了,小老头动作快了几分,笑呵呵道:“天热,小哥先待车里凉快凉快?”
苏敛望他细细的擦拭着车辕,也不急这一时,问道:“去凉州这骡车拉得动么?”
“小哥若不赶时间的话,慢慢悠悠也能到的。要是急得话就不成了,这骡子虽比人脚力足,可总归是得喘气的牲口,不比那大马,去哪都是快马一鞭的事。小老儿可还指着它过活哩,哪能真个教它累死在路上,是不是这个理?”
苏敛点点头道:“不赶时间。”
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跑到骡子边上,伸手摸了摸它帽子,笑嘻嘻道:“大爷,您这骡子还挺讲究。”
“这大太阳的,人都受不了何况牲口,小老儿一张嘴巴可全靠它喂饱,哪敢委屈了它。”
小老头拿干布又细细将车辕擦了一遍,这才直起身子笑呵呵道:“得嘞,上车吧。”
向来听话的骡子却打起了响鼻,不安的掀起了蹶子,小老头莫名其妙,挠了挠头站在一旁拿着鞭子想抽又不太舍得下手。
苏敛无奈,把女人推进了车里,骡子总算安分了些,却仍旧打着颤,连叫唤一声都不敢。
女人也很安分,从头到尾就只顾着啃她手里那张大饼,进了车里就蹲在了最角落,并不去坐。
瞧着骡子安静了下来,小老头松口气:“上车吧。”
车厢不大,好在小丫头也不大,女人更是蜷缩在角落不多占巴掌大地方,也就不显得那么挤了。
富家公子哥极少有乐意出门游历的好雅兴,大多不过是哄了家里银两出去潇洒快活罢了,若不是要作些姿态,多半连那臭烘烘的马车都懒得坐。
锦衣华袍的公子本不稀得坐马车的,骑着骏骑鲜衣怒马那才是配得上身份的事,才有那么几分游历江湖的味道,坐马车不成了赶趟的商贩?可称不上青年俊才。
只是远远望见那辆破落小骡车之后,公子突然觉得还是得接接地气,都说佳人配才子,那车帘后面啃着大饼的小娘子虽邋遢了些,好赖还是能看得出俏人模样,与他这俊才简直般配的紧。
公子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眼光,老远就吆喝起来,声音中气十足硬是把那骡车给喊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