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地能有块水塘不容易,大漠绿洲的稀罕玩意儿比匪窝里的女人还来得值钱,真正的千金不换。
匪寇们能为了个女人大刀片子争的有多凶,燕地就能为块水塘拼的有多狠。
燕民没有大刀,却往往比匪寇们厮杀起来要更凶残,死的人少不了多少。
抢女人是图男人第三条腿的爽快,抢水塘是为了活命,没有谁不爱惜自己的命,想活命就得拼命,所以在燕地,水塘永远比女人更有诱惑力,很简单的道理。
不到十亩的水塘能教附近百十个燕民失去人性,木棒杀不了人,磨成木椎杀人就简单了许多,轻轻一刺一通就能把人扎个通透。
当看到水塘边上遥遥挂着的几颗头颅之后,洛子书轻轻叹了口气:“大凉借的气运终于耗得一干二净。”
沈流心摇头道:“周沽钧是个好裁缝,只是布烂的厉害,再如何缝补终究会有些线头剪不干净。”
洛子书不喜欢杀人,摇头说道:“都是些可怜人,六国造的孽不该算在他们身上。”
沈流心默默点头。
“都是些该杀之人。”
车厢内便传出声轻叹。
马车离水塘还有二里路时被拦了下来,一根削得极尖的木椎被人投射过来,沈流心歪了歪脑袋,那木椎狠狠钉在车厢上,颤动不止。大马受到惊吓高高掀起了蹄子,又被沈流心一鞭子抽了回去,打了几个响鼻老实了下来。
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堵在前面,手里握着木椎,凶狠瞪着他。
“再往前一步,死。”
沈流心向来很尊重洛子书的,所以只是摸出水囊与银子一同抛过去:“买一囊水。”
银子被人揣进了怀里,水囊倒是被一脚踹出去老远。那群人只是阴测测望着他,举起了手里的木椎。
沈流心不再说话了,低头去拿那杆子墨。
一直等到他提着黑枪跳下马车,那群人仍旧没有离去,眼珠子更是冒出了绿光。长枪,他们瞧得清楚,绝对是实打实的开刃兵械,远不是手里这简陋的木椎能比得了的。
这群燕寇不再想着赶人,开始准备杀人了。
沈流心与他们想的一样。
区区几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燕寇杀起来并不费劲,至少沈流心宰猪屠狗般将那群人一一钉死在地上后连口大一些的喘息都没有,连练枪的作用都起不到。
水塘不大,大马头埋下后就没抬起来过。
洛子书蹲下身子洗了洗脸,取出水囊接水。有个半大孩子远远抱着木桶跑来,站在不远处瞧了瞧她神情怯怯。
洛子书笑着朝他伸出只手,示意孩子过来取水,那孩子踌躇半天小心翼翼挪了过来。
木桶挺大的,孩子搬起来很有些吃力,洛子书收起水囊帮他将桶扶稳,孩子朝她咧嘴一笑,伸手去取桶里木瓢。
漆黑如墨的长枪突兀刺出,毫不费力的扎穿了那孩子脖颈,干脆利落的将他捅了个通透。
没去看洛子书惊怒的目光,沈流心伸出脚踢开孩子手掌,一根小巧的木椎安静躺在他手心里。
“这里不是丘涂,与漠北临近的地方善心是招不来好报的。”
沈流心朝孩子来时方向望了眼,几道闪烁的白芒顿时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