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顺从来就不像是个武艺高强的人,便是腰间挎了柄长剑也不像,所以当他能把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按在地上锤时,很难教人相信。
王二嫂便是其中之一。
她双臂环胸望着王二顺,王二顺抬头望着天,持续了很久。
二马蹲在不远处一言不发。
“你是要与我站到酒馆打烊么?”
王二顺仍旧是抬着头,很用心的在研究天象:“明日可能有雨,二马你出门时记得带伞。”
二马点了点头,望见王二嫂眼角余光落来又赶紧摇了摇头,往外挪了挪:“我明日不出门,就在家老实待着。”
王二嫂满脸讥讽道:“那苏家剑冢既然心思如此坚定,怎么又松了金口肯让你上山了?”
王二顺摸了摸下巴,咂着嘴缓缓点头自顾说道:“说不得还有些旱雷。”
二马默默往外又挪了挪。
装傻在王二嫂面前是行不通的,她有一万种方法能撬开王二顺的嘴巴。
“成。”
王二嫂脸色铁青,转身往小酒馆内走去:“为娘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想学剑学去便是了,便拆了这酒馆茶馆送你上山去学几分本事又如何?”
王二顺终于不望天了,伸手拉住了他娘:“你莫无理取闹。”
王二嫂看着他,怒极反笑:“你不是乐意练剑么,给你变卖些殷实束脩那苏家剑魁教你时也能多花些心思不是?”
四目相对,火光迸发。
到底还是王二顺偏过头叹了口气:“我还是想练剑。”
王二嫂平静道:“是好事,我这就给你凑束脩去。”
王二顺不说话了。
天色渐暮,小酒馆里空无一人,二马望着僵持的两人,张了张嘴,最后无奈摇着头离去了。
沉寂良久,王二嫂总算开口了,还是万古不变的那句话:“你爹是个短命鬼,死的早……”
后面的话没说完便被王二顺打断了:“我不会死。”
王二嫂冷笑道:“凭什么?”
王二顺咧了咧嘴:“因为我怕死,怕死的人总是能活得长久些。”
王二嫂目光落在远处那袭黑白道袍上:“我若没记错的话前些时日来得是江家少爷吧,眼下又来了个算命先生,再往后是不是还得再换一拨人?头一回让我晓得了这破落山头上有两个剑仙,这一回不知能不能再让我瞧见第三个剑仙,之后第三回呢?准备让我瞧瞧你去一剑开山么?”
“我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所谓的江湖恩怨,他们斗得再如何都与我无关,能多卖些茶酒挣些银子给你娶媳妇才是我的唯一盼头,若你能考取功名,荣归故里,那就再好不过。”
“娘没什么学问,却也能瞧得出来从今往后这云出不会太平,只要苏家剑冢在这一天,这日子就太平不了。你若是做好了同他共进退的心思,娘不拦你,掉头上山,从此莫喊我一声娘就是。”
王二顺叹了口气,轻轻坐在了地上。
三伏天的日头很毒,尽管已近黄昏,门口的台阶依旧余温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