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上(2 / 2)

大和尚大喝一声“是吾小瞧于你”。接着他的脸上浮起几分诡异的微笑,倒将下去。

大和尚在雪地里喘着粗气,神色间满是倦怠。此生他从未败过。出手伤人,江湖仇杀,皆是胜场。师傅传他的三十六路棍法,所向披靡,未逢敌手。而今,他却败了。

如此一败,他本该气恼,但他却一瞬满足。

昔年,他被驱出山门时,师傅怜悯于他,留下一言告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当时,大和尚未解其意,呵呵一笑,只觉人性薄凉,师傅心狠。于是他大步迈出寺院门槛,并未回头看师傅一眼,心底于寺院,也没有丝毫留恋。

而后他涉世江湖,好勇斗狠多时,身心疲惫,渐渐想起师傅的这句赠言,却还是未领悟其中真谛。

而今败于陆陵,周身筋脉皆被飞雪削断,此生再不能逞凶作恶,他瞬间悟了。

浮生皆是虚妄,入世方为修行。众生皆在苦海,万恶也能回头。大和尚发笑,笑声越来越响。大和尚大笑片刻,嘴里一句高喊:“师傅,弟子悟了!”

飞雪轻轻而来,落在他的脸上,掉入他的瞳孔。大和尚看着漫天飞雪,只觉此时方是人生快意之时。先前种种,烟花美酒,倩影入怀,不过虚无,其如镜中之花,水中之月。而好勇斗狠,搏杀伤人,皆是浮生业障,总得看穿看破。心上浮尘随雪尽,自在飞花重修缘。大和尚开悟敛笑,只觉眼前一道佛光朗照,心底不再蒙尘。他手持法棍,缓缓起身。

飞雪更甚,落于他的头顶,掉在他的眉间。他丢了法棍,步履缓慢,向北而去。飞雪渐落他的僧袍,大和尚踽踽独行,没有片刻停待。

陆陵见状,知其已无力伤人,并未阻拦。

方才陆陵的那记剑招,起源师妹余彤的竹叶旋风。陆陵自创自改,威力比起竹叶旋风,有过之而无不及。剑招威力无穷,也耗了他不少内力。陆陵盘膝而坐,扬气吐呐,静静调息。

沙天河与柳亦尘、陈婉雪打斗正酣。

柳亦尘手握宝剑,出其不意,剑招诡异,非常人之法,且招招发狠,让人难以招架。他本有一剑封喉之术,今与沙天河对敌,二人势均力敌,他难以施展封喉之术。而那陈婉雪,宝剑在手,却是身法极快,一时飞身沙天河身前,一时飞身沙天河身后,来去之间无声无息,无踪无影。让人好生烦恼。谁也不知她会不会趁着与柳亦尘交战的间隙,一剑刺来。沙天河银枪在手,借银枪轻长之势抵敌,倒是让柳亦尘与陈婉雪近身不得。

沙天河江湖游历已是多年,箭法与枪法皆是超绝。其与柳亦尘、陈婉雪周旋近一个时辰,竟是让柳亦尘、陈婉雪无一次出招得手。神箭阁阁主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三人继续打斗,又是半晌。沙天河气力渐落下风。

柳亦尘趁势,施展一剑封喉之术。一道剑气晃过,便是威逼沙天河。

沙天河双膝下弯,弓身避开剑气。那道剑气自沙天河脸上而过,气势凌厉,削下了沙天河红色面具的一角。沙天河起身,脸颊处的面具已是破损一小块。

陈婉雪悄无声息,不知何时已闪身沙天河身后。她长剑提起,便是要从身后给沙天河一剑。长剑逼近,只差半分便要刺入沙天河腰间。

陆陵凌波三步施展,破云剑出鞘,拦下陈婉雪的这一剑。他提醒沙天河,“大哥小心,这姑娘身法奇快,出招无息。”

沙天河手握银枪上前,挡下柳亦尘的宝剑。他应声:“贤弟,这哪是姑娘啊,只怕是你看走眼了吧?这就是个母夜叉。一不留神,只怕就要缺胳膊少腿。这母夜叉出招阴险毒辣,莫说我,你也要小心些!”

陆陵点了点头,“大哥放心,小弟自会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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