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的局势发展有些奇怪,秦晋站在巨幅地图前,眉头微皱,吐蕃人的反应从昨天开始变得异于往常。如果玛祥仲巴杰当真遇刺身亡,吐蕃大军的进攻意识就绝没有这么强烈。
昨天的战斗打的颇为惨烈,原本应该虚张声势的吐蕃人居然与主动出击的神武军打了一场硬仗。裴敬的部下作为昨天参加战斗的主力,打的很是艰难,几乎是毫无寸进。面对这种情况,他的脸上也多少有点挂不住,潼关的神武军绝大多数都是头一次在秦晋面前露脸,初次表现就显得拖泥带水,很多校尉旅率们也都纷纷要求再次请战。
不过,秦晋却拒绝了他们请战的要求,下令坚守大营不出,等着吐蕃人来攻。
裴敬也一改往日的沉稳作风,缠着秦晋要求再给他一次出战的机会,这回定然要打的吐蕃人后退三十里。
然则,秦晋却反问道:
“就算吐蕃人后退了三十里,又于事何补呢?”
裴敬被问的一阵语塞,思忖了一阵,不觉有几分气馁,摇头道:
“大夫所言甚是,末将过于为了求胜而求胜了!”
秦晋点点头。
“潼关以西的吐蕃人不下五万,还有那些新附之军,加起来至少有十万众,你麾下的将士不过三万上下,纵然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呢?以弱势之兵本就该守为上策,如果一味的主动进攻反而给了吐蕃贼兵占便宜的机会。”
说到此,秦晋又顿了顿,随即道:
“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是试探吐蕃人的反应,包括昨日的强攻亦是试探的一种形式,既然他们打的狠,咱们就转攻为守,看他们如何转为强攻。”
“倘若吐蕃贼兵不强攻呢?咱们岂非白白的错过了机会?”
“也不尽然,如果玛祥仲巴杰遇刺是真,吐蕃人势必不能在潼关外长久逗留,咱们耗得起,吐蕃人却耗不起。当然,也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崔涣的行刺失败了,吐蕃人的反应则难以预料了。”
正说话间,忽有军吏送来了军报。
“中郎将田承嗣的军报到了,请大夫过目!”
装着军报的密封铜管被送到了秦晋的案头,管口的火漆封口完好,秦晋用力拧动铜管一端的盖子,火漆随之破裂……抽出了里面的羊皮纸,秦晋仔细看了一阵,然后长长舒口气,掂量着手中的军报看向裴敬。
“想不到啊想不到,田承嗣在京兆府居然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看看吧,数十郡县纷纷景从,吐蕃人和李承宏的麻烦大了。”
这则消息当真让裴敬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一开始并未将田承嗣这个降将看在眼里,因为此人本就是他的手下败将,当初此人为安贼镇守潼关的时候,所表现出来可完全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后来,田承嗣逃出潼关以后,又领兵去攻风陵关,反在风陵关下活活的被陈千里拖住,粮草消耗殆尽,为了一口饭吃,不得不选择投降。
就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又无能的降将,居然能在吐蕃人的眼皮子底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难怪裴敬不信。
“看看吧,确定无疑了,玛祥仲巴杰必定出了意外!”
说着,秦晋将手上的羊皮纸递给了裴敬。
裴敬也点头附和道:
“嗯,也只有如此解释了,否则吐蕃人又怎么能任凭田承嗣联结数十郡县而没有反应呢?想来那玛祥仲巴杰能在吐蕃大权独揽,也定然不是易与之辈,绝对不可能任凭一支反吐蕃的力量在关中活动而听之任之。”
一目十行的看过了羊皮纸上的内容,裴敬连呼不可思议,这其中诚然有运气的因素,但田承嗣在其中的作用也是绝对不能忽视的。
“看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此言果然不虚!”
闻言,秦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