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张翠山已是来到了大漠的深处,由于气候干燥,所乘马匹已然不堪重载,不得己之下,他只得翻身下马,缓步前行。
忽听得前方一阵打斗的声音传来,他眉头一皱,快步向前掠去。
场中一蒙面女郎和一中年文士正在激烈搏斗,而旁边却有两个胡服大汉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显得被人点了穴道,不远处另有一大汉负手而立,看其衣着和表情,该是中年文士的同伴。只见那蒙面女郎手执一短剑,仗着身法灵活,对着中年文士一阵猛攻,而那中年文士则是赤手空拳,见招拆招,从容至极,看来是不急于取胜,只待耗尽对方的功力,然后一击而中。
蒙面女郎的内力远不及对方深厚,但胜在身法奇诡,每处劣势之时,总是能急速避开,二人一时之间相持不下。
战至酣处,中年文士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他双手的动作越来越缓,却重逾泰山,掌力逼得蒙面女郎几乎喘不过气来,手中短剑的份量似乎也越来越重,几乎拿捏不动,而自己的同伴已经被点倒,侥幸之念已绝,一丝绝望的表情从她的眼神里浮现出来。
张翠山看到了这种表情,遂生出一种要保护她之心。运起武当梯云纵,如闪电般欺身到了那中年文士的面前,抬掌挡住了他那把握十足的一击。虽然用力仓促,却也是个平分秋色的局面,又以指代剑,向中年文士攻出一招,左手一揽那蒙面女郞的腰肢,平平退后丈余,同时嘴也没有闲着:“且慢动手!”
中年文士眼看得胜在即,眼前却冒出这么个少年来,岂能善罢干休,存心想立个下马威,于是招式不变,抬掌击去。
张翠山见对方掌力雄浑,也是不敢大意,运力于指,直插对方掌心,若是对方不退,那一掌固然能击到自己,他的手掌也势必为己所穿透,余下的掌力也就造不成多大的杀伤力。
中年文士看对方不退,反而以指破掌、招式精妙,知道是个劲敌,他变招也是极快,变掌为拳,轰向张翠山。
以指对掌还说得过去,对拳可是有点不自量力了。见对方换招,张翠山的反应也不慢,仓惶间也变指为拳和中年文士对了一记。
“砰”的一声巨响,四周尘土飞扬,双方各退了三步,蒙面女郎也趁机而退,运气调息。
中年文士见张翠山年纪轻轻,却能接住自己八成功力的一拳且平分秋色,轻视之心尽去,面色凝重,回头看了一眼同伴,沉声问道:“小子,别多管闲事,河间双煞可不是发惹的!”
张翠山心道,原来这二人便是河间双煞,数十年后围攻少林三僧的两个一流好手,只是不知道此二人一向在中原活动,怎地到了西域?
他心念急转,虽心惊却面不改色,抱拳行礼,道:“在下武当张翠山,久仰河间双煞卜泰、郝密两位的大名,不知两位和这位姑娘有何过节,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化干戈为玉帛?”
那中年文士却是郝密,以他所知,武当山除了张三丰,也就是宋远桥和俞莲舟和俞岱岩刚刚在武林中闯出了点名气来,张翠山的名号那是从未听过,见一个小辈在自己面前老气横秋地要做和事佬,郝密岂能不怒。
“这个妖女杀了我门下三个徒弟,河间双煞岂能与她善罢干休?”
原来这个蒙面女郎并非中原人士,乃是波斯人,奉主上之命到中土历练,这日行到河间,在客栈中打尖休息,用饭之际摘了个面纱,碰巧被邻桌的几人绔纨子弟看到,遂生起了色心,过来调戏,蒙面女郎的思想不同于中土,做事随心所欲,若是旁人,顶多教训一下就算完事,而她却一剑一个,把几个绔纨子弟给抹了脖子。这下可不得了了,几个家伙却拜于本地大豪河间双煞的门下,立马有多事之人报给了双煞。双煞弟子本就不多,一下子死了三个,岂会善罢干休,抄上家伙就要为几个徒弟报仇。
蒙面女郎自恃武功,来者不惧,一交手才知道自己错了,眼前的人物可不是自己刚杀的几个小混混能望其项背的,硬碰自己绝不是对手,于是且战且退,希望早日达到此行的目的地,引出教友以拒双煞。这一路就退到了大漠,随行的两个胡人本是侍从,武艺自然不高,被个中年大汉(也就是卜泰)随手几招就占倒在了地上,放弃二人只身逃脱对她本不是件难事,但此番到中原本有任务在身,携带的东西也是十分重要,不容有失,只是实力又不及对方,是以陷入了苦战。
其实双煞也挺不容易的,历经万难练成了一身武艺,却因为凶名远播,武功虽强却没几个愿意拜入自己的门下,只是在本地的富家子弟中找了几个弟子,这几个家伙的资质自然有限,但奈何人家家底丰厚,交的“学费”高得惊人,这一下挂了三个,双煞收入大减,又怎么不怒。誓要把眼前的这个凶手擒住,给死去的弟子家人一个交待,要不然以后谁还肯再拜入他们的门下,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但是如果这棵大树罩不住的话,他们还是会选择离开,毕竟大树不止他们河间双煞这一棵嘛!
看来是没什么好说的了,而蒙面女郎的身份张翠山也猜了个**不离十。不错,看年纪当比自己大上个二三岁,正是从波斯明教而来,欲投往中土明教,日后意欲盗取“乾坤大挪移”的波斯明教三圣女之一的黛绮丝,那一身诡异的武功把她的身份给暴露了出来,张翠山有心助她一臂之力,去明教之后好歹还可以引见一下。
既然主意已定,那就只能对双煞开刀了。
“唉,两位前辈,这位姑娘呢,是我的一个朋友,今日两位看到武当的份上,暂且罢休,放她一马如何?”张翠山知道此时自己还未成名,是以抬出了武当派。
江湖中人最重脸面,况且也没听说过武当派有张翠山这么一个人物,双煞悄声嘀咕了几句,还是决定不给张翠山这个面子。
“开什么玩笑,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死的可是老夫心爱的弟子!”
什么心爱的弟子,养头猪都比他们强,学了好几年,结果一下子就挂了,双煞这样说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让自己出手的
“小子,接招吧!’
这次出手的是卜泰,他已经看出张翠山的武功不在郝密之下,轻视之心顿消,俨然把对方提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高度,这一番交手却是使出了全力。